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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大汉的刀面在掌心上慢条斯理拍了两下,语气比刀刃更犀利三分,“原来你是做质库生意的。”
蔡申玉不紧不慢,不温不火,抬了头。
“不错,“忽然,他的眉梢微微挂起一弯从容笑意,昂首瞥了一眼回去,“而且我家典铺就开在聿京怀颖坊。
大叔若是有意上门做买卖,只管往归溪五里去,向人打听‘怀颖之内最穷的质库便可。”
那话说得汉子一笑:“做质贷生意都能做穷?敢情是编了小谎骗我。
这且不论,倒说说,我俩之间有何买卖可做?”
蔡申玉侧眼望住僧侣那根忘了拿下的手指,也抬了一边手,不偏不倚正指回头。
“--你替我劫下长生殿,我便替你销赃。”
他笑得粲然。
念善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时值隆冬。
申氏坟前的茶花零零星星开了过半。
他并没有去过那座坟。
靳前抱着那个刚满周岁的幼儿叩开他茅屋的门时,手中捎来的便是一支从坟前折下的白色茶花。
襁褓中的小娃娃看着他。
那对乌黑漆亮的眼水汪汪的,一点儿没有怕生的模样,若是偷偷打量人,睫毛便会上下微微张合,嘴唇笨拙地抿成一条鼓嘟嘟的线。
他只要低头看过去,小娃娃便会拿起手,盖住眼睛,不让他瞧出自己在偷看,却仍能见到一双黑眸还在指缝底下眨着,一面却又偷空用软软的手指去抓茶花的花瓣。
“你就是他爹吧。”
几个字,已然点破来意。
也许是头一回,他浑身不是因为恐惧而哆嗦起来。
颤巍巍地,一边手艰难地抬起,又生怕手上的尘土呛着那孩子。
分明咫尺之间,却如隔天涯。
那孩子呆呆地瞧着他停滞不前的宽大掌心,头歪了歪,忽然卖力地钻出了一截身子来,丢开茶花,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往他手上一合,却只能抓住两根指头。
孩子也不沮丧,倒是喜滋滋地笑了,牵着那指头拉了几下。
像是一小块温暖的棉胎裹住了手。
他甚至觉得那一刻他会因为孩子任何一个轻快的摇晃而倒下去。
撤回手的时候,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慢慢抽出那两根手指,随后,那手指用更大的力气按住了自己的眼角。
只有密不透风的严实才能令他安心恸哭。
“申家妹子已经过世了。”
他重重抹了一把脸,紧闭双目,捻起佛珠中的一颗:“贫僧已是出家之人。”
“这孩子没有亲爹亲娘,怪可怜的。”
佛珠缓缓转动起来。”
出家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妻,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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