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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挂在唇边的鲜嫩笋片犹在滴水。
他的脸上也有东西疯狂地滴下去,久久不止。
那年,孩子八岁。
他等着孩子长到九岁。
九岁的时候,盼着十岁。
十岁的时候,盼着二十岁。
也许是对于他发须全白的一点补偿,也许是那十八颗念珠有了灵姓,他一一如愿。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贪婪远不止这样。
他希望孩子活到一百岁。
孩子身上的病根与生俱来,需静心调养,最忌大凶大险。
惊涛骇浪只叫他过早丧命。
尤其当这样的刀尖浪口因禅觉寺而来。
“财神鱼!”
一声厉喝当头一棍将他劈醒,晃眼间往事俱灭,只听见僧侣们怒不可遏的痛骂声:“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地上的青年神清气闲,露齿一笑。
这一笑拿捏得当,不多不少正巧为众僧心头业火斟满一盏油。
“大叔,这提议如何?”
蔡申玉展开三个指头,“别人给你开什么价,我便多出三成的钱。”
汉子只顾笑,也看不出他究竟是赞同还是拒绝。
“喂,小鱼“靳珠脸色肃然,紧盯蔡申玉面上所有的神态变化,出手给了他一记闷拳。
不料那人冷不丁伸手往他颈后一捞,他一不留神,整个人顷刻被那只手臂揽入肩头。
正郁发作,那手却在他颈上暗暗下了些劲道,似乎在示意他莫要多问。
“你们一对小情人如今姓命落在爷爷手里,还敢开口与我讨价还价?”
那大汉终于收敛惫懒之态。
听他拒绝,僧侣们面色稍缓,方才惊觉前胸后背皆是湿淋淋一身汗。
此时,隆隆黑夜一连三记钟声如雷贯耳,却不是报更之数,三下皆是急击,一声套入一声,音色雄浑有力,沿耳冲入,有若开膛破腹一般痛快淋漓,待刀口回抹,直刺心口,晕眩之中居然有陷身百尺巨浪迎风拍岸之势,叫人恍惚不已。
众僧耳闻钟鸣,眉头皆是一松,眼神中的焦虑骤减七分,却都是紧闭其口,惟恐惊动那汉子。
可惜掩耳不能盗铃。
蔡申玉侧耳聆听一阵,突然鼓起掌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他却冲汉子一笑:“既不肯听我讨价还价,仔细听一听这夜半钟声也不错的。”
“财神鱼!
休得胡言乱语!”
此话刚出,立刻有人慌乱地喝断。
那汉子见僧人神情有疑,刀锋即刻应声亮出,抵住蔡申玉颈上三寸:“小子,你什么意思?”
“你刀架着我脖子,我会吓得讲不出话。”
说罢,才假惺惺抖了两下。
汉子嘴角微微一抽,将刀挪走。
蔡申玉不紧不慢地掸直了袖子,又把布料上的每一颗灰尘都剔了干净,这才说:“大叔,你没听过只要是做质库生意的,为了防盗防贼,每月都会取出一定数目的银钱孝敬官府里的老爷,好弄几个衙役过来跑跑腿?这禅觉寺里放着金山银山,怎么会没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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