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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了自己手里抓着的几个荷包挂件才算松了口气,佩兰左右看了,总算瞧见个小沙弥,上前行礼问可有歇息之处,小沙弥合十说:“今日香客甚多,所有歇脚亭皆满了。”
再看两个小姑娘,脸有疲惫之色,猜测大约是附近村子里好不容易来的,便打起精神往人堆里瞧去,忽而伸手一指喜道:“姑娘,那边石桌空出来了。”
小沙弥将两人引致石桌边坐下有说:“婆婆在那边摆了茶摊,若口渴时可去求一盅罢。”
说了又合十匆匆告辞了去。
好容易坐下,佩兰只觉口唇焦躁,打发秋荷去讨一盏茶来,周围树木翠绿冲天,遮阴蔽日,倒是凉爽舒适之所,又取了绢帕拭汗,瞧左右香客,皆有人陪伴,或喜悦,或希冀,或忧虑,却总有温馨流转,思及自身,娘去了,姐嫁了,爹另有怀抱,唯自己孤单一个,虽及笄了,却不知以后身归何处,也并无人替自己细心打算,不由得感慨光阴虚度,岁月空添,眼中流下几滴泪来。
素来爽朗之人,倒一时在此伤春悲秋起来。
今日早起要出门时陈氏忽觉有些不适,胡嘉宁便不肯叫她一起来,只说自己求了素斋回去,陈氏此时也不敢莽撞,自然应了。
胡嘉宁在房中等待素斋,一时静极思动,想看看普通百姓过的日子是何等模样,便带了女使芜青信步出来。
果见大殿前香客接肩挨背,有粗布裋褐的汉子牵了妻儿的,亦有簪红戴绿的姑娘与伴相携,还有绫罗遍身的富裕之人,或虔诚,或祈求,眉底亦有疲惫,故人有求所以便难免辛苦,与贫富无关耳。
张眼四处瞧着,只见不远处有个姑娘独自坐了,背人拭泪,桃夭粉的衫裙外穿了牙绯色褙子,有几分俏丽,一时好奇不由得移步上前。
佩兰垂目瞧见有女子过来,以为找坐的,思及今日人多,便掩了泪,略略欠身说:“姑娘,这处坐罢。”
又举目瞧来人,鎏金珍珠簪挽了青丝,耳边垂了累金丝珍珠耳环,栀子黄牡丹纹绫滚米白暗纹绫边襦衣配霜地满栀子纹绫子百褶裙,玲珑金丝嵌珍珠腰带,容色白皙细致,五官却平常,浅眉细目,嘴唇圆润,颧骨处点点雀斑,佩兰瞧衣着饰物皆非平常所见猜度来人不凡又恭谨一礼笑说:“今日天闷,人又多,姑娘且安坐歇息罢,我已叫女使去找茶了。”
胡嘉宁微微颔首谢了说:“我在远处瞧姑娘自己坐了伤感,才过来略坐坐。
“
佩兰听着彼此姑娘来,姑娘去觉得有些好笑便启唇笑起来说:“我叫佩兰,是甜水镇温家的,温家大娘子是我姑母,方才让姑娘见笑了。”
瞧着佩兰爽朗胡嘉宁也略带了几分笑意说:“我今日得了一坛好泉水,请你喝茶罢。”
说完瞧了芜青。
芜青忙躬身下去了。
胡嘉宁笑了说:“我初到的,咱们甜水镇可有什么好玩的,新奇的事吗?”
佩兰当即又笑起来说:“问我是没错的,”
当即如数家珍般说起甜水镇谁家的衣服好看,谁家甜点好吃,谁家茶楼唱戏说书的最有意思,林林总总说个不停。
竟都是以前胡嘉宁没听过的,觉得有趣,不觉倾了身子与佩兰说笑起来,过一会又问:“我听说李家三郎佑乔住在甜水镇的,你可曾见过。”
佩兰笑道:“那样的人物,哪里能轻易得见,我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只我家表哥说小时见过,真的是长得神仙人物一般。”
瞧着胡嘉宁喜欢听,又说起许多关于李三郎的传说,两人年纪相仿,压低了声音说起些坊间传闻的事,竟然觉得无端亲近了起来。
芜青去而复转,身后跟了两个婆子,手里皆捧了东西,芜青恭谨上前,将宝象团花纹桌布铺在石桌上,便有婆子上前安置了黄泥小炉,另一个婆子开了松木雕花盒子,取了几块小巧的银丝木炭,再将黄泥素胎茶壶坐了上去,芜青加了水,又将八先生茶具安置好,才恭谨侍立胡嘉宁身后。
胡嘉宁瞧着佩兰眼珠有些转不动的样子遂嗔了芜青说:“不过叫你泡杯茶来,摆了这一套做什么。”
“姑娘素来喜欢自己动手的,我也不曾添加什么,都是姑娘素日里家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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