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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抠在手指上,没一会儿便是一道红印,宁晖然心脏都在打哆嗦,他不敢看牧明毅,忐忑地等待他的回答。
偏偏就是没有。
车内低浅的发动机嗡鸣,车轮碾压地面的细碎响动,别人轻言细语的聊天,哪怕他都能听到坐在最后面于力和赵睿偶尔发出的爽朗大笑,却就是听不到牧明毅的。
移动眼光,从不知的某一点与对方目光相触,在那一刻宁晖然几乎可以断定牧明毅根本没动过放在他身上的视线。
从问出这个问题开始,这个人就用一种打量的,沉静的,甚至于有些冷淡的目光审视他,宁晖然第一次承受牧明毅如此直白,毫无掩饰的目光,好像他就是一个挂着价签,陈列在他眼前的商品。
“你不一定合适。”
这是他的答案。
心脏抽痛一下,宁晖然知道现在是发挥他高超演技的时候,他不能把颓败和沮丧暴露在外,对牧明毅自然地笑了下,接着问:“那毅哥会不会跟我续签呢?”
没有断句,没有磕绊,发挥良好。
宁晖然自己都搞不懂干嘛紧张成这副鬼样子,手心渗出的汗都能在裤子上摸出一个湿印,大可不必,行就行,不行就算,洒脱一点,他这样自我安慰道。
“你想吗?”
惊讶于选择权跑到自己手中,宁晖然飞快地张嘴,那个‘想’字还没出口,牧明毅的声音覆盖上来:“走这条路,吃这碗饭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的,你还有一定差距,同样要面对很多问题,像吴建中那种事算不上时常,却也会有,比于力苛责的导演多得是,他们不会告诉你该怎么演,只会告诉你这样不行,你演不了戏没这个天赋,别再混了转行吧,”
车内沉沉的黑色染到这个人的眼底,生出一种色泽难辨的暗灰:“如果吴建中是在蒋邵毕业时让他做选择塞不塞那些东西,他也能把水泼到他的脸上,这些你想过吗?”
无言以对,宁晖然默默地低下头。
他没想过,不可能想得到,此时此刻牧明毅跟他说的每句话他都没有预料过,出道,做演员,当艺人,混演艺圈不可能在他对未来的规划中,虽然他也没什么规划,可他的人生本来就跟这些沾不上边,包括这个人。
车身晃动缓缓停下,几秒的事却犹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不像牧明毅稳稳地靠在椅背上,宁晖然面向这人半坐着,身体晃着没有抬头,听到有人说加油站服务区到了,他想也没想地站起来,跟牧明毅咕哝要去放个水。
对方为他让开,往车门走时宁晖然刻意压慢脚步,表现从容,但其实他早想拔腿跑下车了。
哪有什么水要放,舔着自己干干的嘴,有些地方还起了皮,宁晖然直想笑,从跟于力说完话他就没喝过水。
就这么个事何至于此。
片子会拍完,剧组会杀青,演员会散伙,这些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他从没想过,没想过跟着那个人继续走下去,也同样没想过要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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