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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挂上电话,拢上睡衣趿着拖鞋就去了,一路上冻得鼻流涕淌,碰见熟人,还用粗话和人调侃几句,最不文明的行为和最不雅观的模样,都被他尽收在了眼底。
他那时喜欢着她,也都觉得可能。
她见远处伫立一男子,那相貌,那身段,极眼熟,想认,又害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梦如肥皂泡泡有彩虹的七色,水波一般一荡一荡地往上飘,一口气重了也可能把它吹破,她把脚步都放松了。
他背着手朝她笑,穿一件白色圆领纯棉t恤,外套一件宝石蓝毛绒开衫,衣服有被阳光照晒过的松松软软的干燥的气味,是从南半球来的人,带着海水的蓝,把成都灰蒙蒙的天都给漾出了一道碧波,像飞机在晴空划过的痕迹,久久不散去。
他俏皮地对她眨眨眼,说:“怎么?才多久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你怎么回来了?”
她整个人都是钝钝的、矬矬的。
“你不是闹着要我送你圣诞节礼物么?实在不晓得送什么,只好把自己送给你,开心么?”
她答不上话,只琢磨着眼前这人是真是假。
是有些像在梦里,一颗心还在空中浮游着往上飘。
他见她不语,问道:“怎么?不开心?”
“不,”
她说,“好开心。”
开心得她想放声哭泣。
“去哪里呢?”
锦绣问。
“只要别在学校,被老师看见我就完了。”
他顿了顿,说,“去开个房间,可以么?”
在去宾馆的路上,锦绣满脑子都是色情的画面。
苏九久不就说过:“男人不黄,世界灭亡。”
他也不是没在电话里提过。
说得很有技巧:“如果我回来,你可以请假陪我几天么?”
意思是叫她晚上连学校也别回了。
她当时想,答应他,好像她很随便。
她从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发展过几个男朋友,都没进她的身子,活动范围仅限在上半身。
有好几次冲动的时候,想到她母亲的话,也都按捺了下来——“你不确定他是你的最后一个男人,应当要轻易同他上床,不然分手后想起来,自己居然把贞操给了他,要后悔死。”
苏九久说过:“你一旦同他发生了关系,就意味着同他的关系结束。
你拖着他,迟早拖出感情,有一位美国的作家不就说过,‘世界是最持久的爱情,就是得不到的爱情’。”
但若是不答应他,只怕他不会回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儿狼。
她哄他说:“嗯,陪你。”
她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哄,她不过是在哄自己——“我是在哄他”
。
那天他们在宾馆的房间里坐了好久,说些不打紧的话,“澳洲热么?”
“热。
比成都热。”
“哦,热啊,东西好吃么?”
“还好,没成都的好吃,我在那边,天天想着吃火锅。”
中途有几次冷场,两人都只望着彼此心领神会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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