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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会……”
“你要从一开始,就不这样假装,老官家或许都不会跑出来,这两日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万安期打断道。
周舜卿想要教训他,舌头却怎也冲不开紧紧合着的牙关。
他知道万安期说得没错。
或许,他早些认可自己听到的动静,提前把棺椁处置妥当,后面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来。
不过,这也不能都赖自己,毕竟当时他也问了旁人,除了万安期,他们都说没听见,所以他才会无动于衷。
对了,这事儿主要还是赖郝随,他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守口如瓶,但他也是听了自己父亲……
周舜卿正在思索的时候,万安期已经转过头,兀自走开,嘴里还骂了一句脏字。
“殿下,等我片刻……”
周舜卿向朱长金打了个招呼,便跟了过去。
两人走后,朱福望着万安期的背影,肩膀连连抽动,像是刚刚搬过重物抽了筋一般。
朱福的嘴忽地鼓起来,仿佛要呕吐。
片刻后,一个响亮的嗝从他口中钻出,他的肩膀也停了下来。
朱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朱长金浅浅一笑,聊做回应,但手里悄悄将长剑拔出了鞘。
她在朱福身前看到了一团浅紫色雾气。
深褐色的黄土地里满是泥浆,一踩便是一个深坑,万安期不断拨开一人高的高粱丛,踩着枯叶与秸秆覆盖的地面,顺着声响一路寻着。
高大的高粱杆被万安期扰动,抖落一片片积雪。
每当春归夏至,槐花枯谢时,万安期都会让盈盈姨去摇动门前的小槐树,散落一地的干瘪花瓣。
每每至此,万安期便模仿小人书插画里的诗人,将双手背在身后,意味深长地感叹道:“六月飞霜!”
引得盈盈姨捧腹大笑。
干枯锋利的高粱杆不断划着万安期的肌肤,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生怕跟丢了那股若即若离的声响,不肯放慢速度。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那声音如此执着,害怕危险也好,因为好奇也罢,总之他无法像周舜卿一样,当作何事都未发生。
万安期走的越来越快,那股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当他终于穿过那片高粱田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个人脸面黝黑,身形佝偻,两个眼珠连着紫红的血管,直直垂到胸前。
一杆搂草用的草叉横穿他腰间,两根尖头从他肚子里冒出头来,三尺长的木杆耷拉在他身后。
万安期受到惊吓,脚下一打滑,摔了个狗啃泥。
他翻过身,看到那人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两个眼珠在他鼻尖上方来回晃动。
“高粱熟了没?”
那人操着浓浓的乡音问道。
万安期坐在地上,双腿向后蹬去,却连连踩到枯黄的高粱杆,不停打滑。
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手掌又陷进了泥巴里。
“高粱熟了得赶紧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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