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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只是专心磕瓜子,就好像没看到李留弟一样。
另一个倒还算负责,虽说态度也不是多好,可这年月所有的服务行业都这样,真是不能挑理。
“干啥的?”
把瓜子皮吐在地上,中年女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留弟,沉声道:“现在不外借儿童读物了啊……”
李留弟头昂得高高的,因为她是站着的,倒有点像是居高临下看人的意思:“谁说我要借儿童读物了?同志,你是瞧不起我们咋的?别看我们年纪小,可我们也是小将出身,出了名的老革命,不带像你这样瞧不起人的哈!”
她态度这么一硬,中年女人反倒软了。
这年头还真不好说,别看这小姑娘年纪小,前几年闹得最欢的可都岁数不大。
虽说看衣服实在有点不像,可这不还背着军挎包吗?再说现在谁家也不比谁家富裕,穿满是补丁的衣服太正常不过了。
“就是不借儿童读物,我们这里现在也不太对个人了——你是想办借阅证?现在只能借《毛选》、《红岩》《林海雪原》什么的,你还要办?”
李留弟郑重点头,带着一股生硬的感觉,却又显得格外庄重,倒真是有点像是年纪不大的少年被委以重任的感觉。
“你们也看到了,我是和我们农场办公室主任一起来的,他现在上楼去办事了,所以借书的事就交给我了!
这是我的介绍信。”
把介绍信往前一递,李留弟板着脸,就没露半点笑。
不过这会儿不笑反倒更像是那回事儿,女人看看介绍信,再看看李留弟,呶了下嘴,似乎是在掂量:“要借什么书?”
“《毛选》是要借的,还有一些书,我自己进去看……”
李留弟声音一顿,又道:“我们农场要开展反对封资修的宣传活动,这些书是要借给工作组看的,批评教育嘛!
就得自己先读懂了才能去批评教育别人,你说对不对?同志。”
被李留弟的一本正经扰得有点糊涂,女人欠了欠身往楼上看了看:“刚才是看到你和人说话……”
“你们信不过我,要我去喊我们主任?听说他是去见你们馆长的……”
李留弟特意顿了下,才道:“那我上楼喊他。”
“唉,不用了!
小同志,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想借什么书自己捧出来,我给你登记。”
李留弟心里“耶”
了声,脸上却仍是半点笑容都没有,抬脚就往里边走,她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后头周志勋喊:“李明慧!
你也走太快了,不是说了让我帮你的嘛……”
脚步一顿,李留弟回头瞄一眼,沉声道:“是你走太慢了!
就你这样的工作态度还能做好工作?主任怎么说的?”
周志勋讪讪一笑,冲着门口的女人一点头,贴着边就跟着李留弟进了借阅室,等走到书架背后就一个脑瓜崩弹在李留弟头上:“说谁呢?说谁呢?还有点尊师重道的意思没了?”
李留弟翻了翻眼皮:“你要借什么书?还不快点!”
周志勋哼哼两声,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借阅室大概得有个百来平,成排的大书架,摆了不少书,却都是落了灰,空旷旷的屋子,就他们两个人,声音一高,竟有点回声儿似的。
虽说屋里就两人,可门口还坐着呢,到底都不敢高声,周志勋手指一比划,两人专往最后面的书架钻,根据经验,越是后面的书,就越是不能外借的。
偷书不是偷李留弟还不知道该拿什么书,周志勋却是眼一扫就知道是不是他要看的。
拿了本书,李留弟翻来覆去半天,也不知道要不要:“这本……”
声音一顿,她看着正把书往裤带里塞的周志勋,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不是说“借”
嘛?虽说没打算还,但你往裤子里塞是啥意思啊?扭头看看李留弟,周志勋笑得欢畅:“你不知道?偷书不是偷书,就是偷那也是雅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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