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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后的京市,闷热未减。
午后烈日当空,柏油道像块巨大的,蔓延无边的炭,哔哔剥剥,冒着火星,隔鞋底踩一脚,瞬间,燠热直蹿指尖。
尹棘皮肤白,不禁晒,出门却忘记带遮阳伞,朝地铁口小跑时,莫名觉得,自己就像误闯人间的女鬼,白日游荡,被光一照,顷刻之间,魂飞魄散。
再过两小时,就要给学生上课。
这几天,除了在团里练舞,她一直在备课,还联系了从事舞蹈教学的大学同学,讨教到与小孩相处的经验,又练习了口语。
毕竟,英语还能勉强应付,德语已是许久未说。
到地铁口,尹棘低头,从扶手梯逐阶走。
地下通道潮湿昏暗,四处灯光偏阴偏黯,发酵着酸气,囤积着霉味。
她常常想,假如地铁是城市的骨骼,那它大概患了风湿病,虽有淤积,不至坏死,但与外表的光景比,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眩晕》杀青后,那个令她心脏颤动,心跳鼓噪的世界,也越来越远,她仿佛做了场梦,只是偶尔,会分不清和现实的边界。
坐七站地铁,又打十分钟的车。
下午三点,到达团长介绍的那间国际芭蕾舞蹈学校。
基础班学员都已到齐,共二十名,外国小孩占一半,多数会讲中文,最大的学员才十岁。
还有三个男孩,一个中国人,一个法裔黑人,和一个混血儿。
那个混血男孩很活泼,一口京腔说得奶声奶气,却很地道。
而尹棘来京多年,虽然尽力在讲普通话,语调不免还是吴地那腔苏白,软糯又温吞。
在孩子面前,尹棘不怯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姓尹,以后叫我尹老师就好。”
孩子们齐声唤:“尹老师好!”
尹棘根据身高,安排站位,孩子们身前戴了名牌,她默默记下她们的名字。
“好了。”
她拍了下手。
孩子们眼神清澈,抬起小脑袋,望着她。
尹棘语气温和:“今天我们不会学太难的动作,大家可以放松放松,一会儿呢,我先教大家练几个热身的脚位。”
孩子们齐齐点头,有的还在认真听,有的却已走神,比如,那个叫lampo的混血男孩。
尹棘往lampo那儿多看了一眼。
说不出哪里,总觉得lampo眼熟。
她抬声唤他:“lampo,不要走神。”
lampo赶忙收回视线,不再盯着身旁的女孩看。
尹棘按事先准备,教了她们基本动作。
亲自示范,挨个纠正,尽量用小孩能听懂的方式,跟她们讲解明白。
课堂临近尾声。
尹棘走向舞室角落的雅马哈钢琴,她会弹简单的舞曲,小时候,母亲陈芷要求她,要学会基本的乐理。
她坐在琴凳,对孩子们说:“还有五分钟下课,老师弹一首曲子,你们随便跳一跳,或者复习今天学的动作,都可以。”
母亲陈芷喜欢在大课结束前,让学员一起跳大快板,但这些孩子没有舞蹈基础,尹棘让她们随意跳舞,是想启发天性,让她们对芭蕾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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