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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问道。
他一口气喝光了水,开口就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
磨牙急问,“女施主可安好”
“我送人去马家才知道,马老七老早拟了一纸休书,说马家娘子未有子嗣,名正言顺将她逐出家门,几天前还迎娶了一位新夫人。”
贺山连连叹气,“枉我以为他们夫妇相敬如宾,哪知马老七翻脸无情,糟糠之妻说弃便弃。”
“休妻”
柳公子笑笑,“那你这人是送不回去啰”
“可不是。”
贺山皱眉,“马老七还怪我多事,说这女人已同他马家一刀两断,婚嫁随意,生死无关,把我跟她一道轰出来了。”
“啧啧,好一句婚嫁随意,生死无关啊。”
桃夭继续玩着她的筷子,“昨夜枕边人,今日不相识。
人情凉薄,不过如此。”
“倒是他家丫头还厚道些,追出来偷偷塞了些马家娘子从前的旧衣裳给我,说主母不曾薄待过她,如今落得此番光景,她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也只能这样了。”
贺山继续道,“我惦记着桃大夫的嘱咐,抓着那丫头细细打听了一番。”
“她告诉你什么了”
桃夭问。
“她说马家娘子为人是极温和的,老爷说什么她应什么,从不违背,三从四德一样不缺,对下人也是从不刻薄的。
但老爷对她一贯不咸不淡,前年老爷还带过一个外乡女子回来说要纳其为妾,她心头虽难受,却也没有半分怨言,只说老爷高兴就好。
谁知那外乡女子还没正式入门就病死了,老爷心头有怨气,偏偏怪马家娘子八字不好,冲撞了,从此对她就更冷淡了。”
贺山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了些,“再后来,马老七终是动了休妻再娶的念头,就看那一纸休书何时抛出来了。
马家娘子心头苦成一堆黄莲,但她除了对夫君更照顾更逢迎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那丫头说,主母夜夜落泪,唉声叹气,除了去庙里烧香祈愿之外,有一回还去了镇外的财神庙。”
“家宅姻缘怕是不该财神老爷管吧。”
柳公子奇怪地问,“莫不是这位夫人已经病急乱投医了”
“不不,她不是去财神庙。”
贺山连连摆手,“那财神庙附近有一口老井,传说是神仙留下的,有灵气,只要在有月色的夜晚往里头投钱许愿,皆能灵验。
当然这只是个市井传说罢了,平日里游荡到那里的人,也是玩笑似的往里扔几个小钱,许的愿灵没灵验便是后话了。
那丫头说主母连这个法子都不放过,可见是真没有主意了。
她还说本来那日是她陪着主母去的,谁知半路上她踩到顽石崴了脚,主母便让她在路边歇息,她自己往财神庙那边去了,这一去便是大半天,那丫头等到大半夜也没见她回来,心头惊吓怕她出事,只好壮着胆子去寻,幸好不多时她便自己走回来了,一言不发的,丫头问她什么都不应答。
回了家,她倒头便睡,翌日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是同往常一般伺候夫君。
但老爷却是越发看她不顺眼了,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一口一个废人地喊她,马家娘子也是从那时变得痴痴呆呆,除了肚子饿了要吃饭之外,竟连梳头洗脸都不会了,成日里真的似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
大概六七天前,马老七终于扔出了一纸休书,将马家娘子扫地出门,第二天便接了一个女子回来,火速拜堂成亲,至于原配的生死,他是再不过问。
还是那丫头替主母在外头租了一间小房安置下来,然而她也不能久留,只能安慰几句,放下些碎银子,也算是尽了主仆的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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