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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妒忌他。
除了不用上战场,他倒也没有别的特权,所以铁头也没有太多忌惮,平日里少不得给他找不痛快,别人挑水只需挑两桶,他要挑四桶,明明已经刷洗过的马圈,铁头总要他再刷一次,军帐中他的床褥是最薄的,夜里总是会冻醒。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掩埋从前方运回来的兵士的遗体,两军交战,血洒疆场,太多人站着出去,躺着回来,许多人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铁头欺他年少见识少,总是把最血肉模糊的遗体交给他去处理,铁头希望从他的恐惧寻开心。
在军令上,他从不违抗铁头,好几次他独自用板车拉着残缺不全气味难闻的遗体去林子里指定的地方掩埋,每次他的手都是抖的,但每次他都会把这些曾经的同僚们埋葬得妥妥当当。
夜里,铁头故意在军帐中讲一些吓人的传说,他假装听不到,半夜里却不敢出去尿尿,硬憋到天亮。
毕竟,他只有十二岁。
他从来不跟铁头他们起正面冲突,但这次不行了,因为这只狐狸。
它是昨天被铁头从林子里带回来的,装在他用铁条做的笼子里,脖子上还紧紧套着一根麻绳。
大家都说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狐狸,白的,红的,黑的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半白半黑的,从鼻尖到尾尖,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它的眼睛也奇特,灰的,像弥着一层浓浓的雾,透着淡淡的光。
有人开玩笑说,这一定是从哪个懒人画师的画里跳出来的狐狸,画师本来想给它画成黑色,结果画一半就懒得画了。
它蜷缩在狭隘的铁笼里,对外界的戏弄毫无反应,只偶尔会动动蓬松的大尾巴。
这次,铁头不打算把它烤来吃,他说难得抓到一只狐狸,颜色虽然怪了点,难得皮毛还光滑,尤其尾巴特别漂亮,干脆把它献给夫人吧,前些时候听夫人身边的侍女说夫人一直想要一条漂亮暖和的狐尾围脖。
夫人是王爷娶的灰狐第三节凸出的尖地像一颗兽牙,下面是不见底的深谷,寒风吹过时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拿了一根小棍,在离尖地边缘不到三米的地方划了一条长长的线,扔掉木棍,他站到线里,对铁头道:“就在这儿打,摔下去的,或者踩出线外者,算输。”
众人簇拥着铁头站在线外,面面相觑,这小子不要命了吧?装着狐狸的铁笼作为奖品,放在旁边的大石上,狐狸睁圆了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孤身站在寒风中的少年。
铁头皱了皱眉头,嘴里说好,脚下却始终没挪动一步。
他们管这里叫棺材谷,因为下头的深谷太深了,谁掉下去都是没有活路的。
“还有,”
他又从怀里扯出一根布条,把自己眼睛蒙上,“我们蒙着眼睛打。”
铁头一愣,脱口而出:“小兔崽子你疯啦?”
“你打还是不打?”
他活动了几下手脚,“不打也是认输。”
“大哥,你可得留神,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有人在铁头身旁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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