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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浑身一震,眼神中的犹豫渐渐转为了肃杀,一咬牙,道:“将军,我明白了。”
言罢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陈三吩咐下去给那一千余蜀军俘虏每人发了一块饼,待他们吃过之后便反绑了,分成数批了押入水营。
这些蜀军经历了昨晚的惊恐,此时还没缓过神来,眼见周军肯给他们食物吃,便以为此番是保住了性命,情绪有所安稳。
一千余人被集中在了水营中间,此处已辟出了一片空地,周围皆是拆毁的帐篷,木梁。
陈三扫视了一眼,手一招,数十名周军便拎着坛子上前,将内中油汁尽数倾泄在了四周易燃之物上。
蜀主们俱是莫名其妙,不知周军此举有何用意,不多时,其中有机灵的已反应过来,大叫道:“是油他们洒的是油啊他们要烧死我们——”
这么一来,蜀军们均是明白过来,个个惊恐状,又哭又叫,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
板上鱼肉,岂容尔活!
有挣脱了绳索的蜀军,连滚带爬的向空地外面冲去,还未奔出几步,外面周军一箭射来,立时便毙命箭下。
蜀军见无挣脱的希望,却是改为向周军哭求,俱是跪伏于地,叩首不止,那个喊着家中有老母在堂,这个叫着膝下还有未满月的儿子,凄惨的哭泣哀求之声震动天地。
陈三眼中流过几分怜悯,沉吟片刻,却是率先点起了火把,一步步走上前来,举火欲点。
“陈三,别烧死我啊!
我是你的同乡,我是张贵呀——”
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入耳中,陈三一怔,猛地抬起了头,向着人堆中细细看去,那喊话之人,果然似曾相似。
对了,确实是同村的张贵,记得当年,还和他一起上镇上赶过集的。
陈三把火把交给了手下人,急步走了过去,喜道:“张贵,真的是你?”
那张贵泪流满面,鼻涕和地上的尘土混在一起,污浊不堪,哭着说道:“陈三是我啊,我是张贵,快,快救救我呀!”
陈三原本喜悦的神情立时褪去,默然良久,冷冷说道:“张贵,军令难违,你安心的去吧,到了那边,我会为你烧钱的。”
他转身去,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出了空地,身后是张贵绝望与不解的哭喊。
“陈三,你为什么要杀我啊?我是你的同乡呀,同乡——”
杀戮的时代,又有多少无奈。
陈三重新接过火把,再次扫视了一眼这些无助的,绝望的,曾经的同胞,长叹一声,毅然掷下了火把。
火苗迅速的扩大蔓延,与此同时,其他周军也一同将火把扔下,随后一并撤出了营寨。
陈三不敢回头,一路急奔跑向岸边,登上准备起航的船舰。
整个水营已是化成了一片火海,内中是一声声撕心烈肺的惨嚎声。
火光如血,江水尽染,船队开拔,沿江而下,转过一处江湾,身后那惨烈的一切,皆已化作虚空的回忆,深深刻入脑海。
——
三尺江水血尽染,狼烟漫过半边天。
巫山水寨依江湾而建,江面较广,正是水战绝佳之地。
周军水师冲破峡口,日夜猛攻,欲夺下巫山水寨,夔州外围的蜀主水师主力业已齐集巫山江湾,拼死阻挡周军前进的步伐。
江湾之内,双方各有战舰数百余艘,炮声连天,箭如飞蝗,一连拼杀三日不分胜负。
若论战舰数量,两军相差无几,但周军水师历经北伐、南征,经验丰富,战力凶猛,实力本在蜀军之上,但李灵为引蜀军三寨水师前来巫山,故而命刘光义在进攻之时不可使出全力。
三日的大战,巫山水寨的蜀水师损失惨重,形势危急,是以上游松木、三会两寨的水师皆顺流而下,赶来增援。
李灵见敌军已中计,又算算日期,王审琦的突袭人马该当抵达三会,遂命刘光义使出全力,一举催垮蜀军水师。
蜀军水师除了战力不足外,装备的先进程度也逊于周军,如周军主力斗舰乃是以轮转桨划双重驱动,而蜀军则是单纯的桨板驱动,原本处于上游,有江流的作用可以弥补速度的劣势,但眼下江湾之内大战,水流较为平缓,江流的优势自然也就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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