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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没了,爸被抢走了一多半,他仅剩的一点孺慕之情,原来在他爸眼里,叫做幼稚?那什么又叫做不幼稚?七岁那年他妈离开,那两个人连句解释都不给他,他白天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上课,晚上躲在被子里整夜整夜的失眠,就因为怕他爸也不要他,他连哭出声来都不敢,一个人忍受着那些煎熬和想念,这就是他爸口中的不幼稚?九岁那年第一次住镇上小学的大通铺,两个班八十多个男生全睡在一间屋子,夏热冬冷的破地方,夏天苍蝇在干糙破裂的窗棂上生蛆,冬天漏风的窗户吹不散宿舍里蔓延的流感病毒,有妈的小子不会洗衣服,熏得人堆密集的屋子脏臭恶心,没妈的小子仗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成了管理所有人的总宿舍长。
他自找的罪,自己活该受着,他更清楚的知道,这就是他要成为的人。
在他想妥协逃避的每一刻,想和别的小孩一样,朝电话里大声哭喊着受不了要回家的每一个瞬间,他都必须要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他的仇恨,一遍遍回忆着,他亲妈是怎么抛弃他的!
他亲爸是怎么欺骗他的!
毁了他家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好意思在刚丧了夫之后,坐在他爸的身边讨好他的!
而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哑巴,又是用怎么一种冷漠的姿态让他爸成天哄着开心的!
他几近变态的扭曲着自己,他每天揣着恶意醒来,带着憎恨沉睡,他将所有的委屈和怯懦化作掩饰弱点的愤怒,他亲手将自己一刀刀雕刻成理想中冷酷的样子,这就是他爸眼里的懂事?啪的一声!
沉重的步子停在桌前,江箫将半打啤酒墩在桌底下,自己掏出两瓶,抄手从桌上拿了筷子起开瓶盖,坐沈轻对面椅子上仰头就灌。
去他妈的戒酒!
他顾忌着别人的心情!
谁又会在乎他的感受!
沈轻坐在对面已经烤好了不少肉,见这狗酷着酷着就又开始发疯了,也没理,自己端着俩盘子盛好了他和江箫的份儿,剪了第二波肉重新烤着,又往上放了几串鸭肠和鱼豆腐,然后弯身去桌下拿酒。
“别动,”
江箫抬脚就勾过那半打啤酒,沉脸看着他:“我可以喝,你不能喝。”
“一瓶啤的不至于让你现在就开始说胡话,”
沈轻从桌上拿了剪子就要往下戳:“闪开。”
本能的避险反应让江箫立刻松开了脚,沈轻直接扯过袋子拉到自己那边,也拿了两瓶酒,熟练的用筷子起开瓶盖喝了两口。
江箫坐在对面盯着沈轻,一口口往下灌着酒,沉默着不说话。
沈轻没吃两口,瞧着锅里的串儿快焦了,又伸筷子挨个去翻。
俩人就这么一个喝酒,一个烤肉,默不作声的好像又开始了冷战,等到第二波肉串也快烤完了,江箫两瓶酒也下去了,盘子里的肉没动多少,就又下去桌边拿酒。
沈轻没拦着,在上面给江箫夹了几根串儿,又拿夹子给他那边拨拉了多半的烤肉,说了声“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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