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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灼进了亭子,那把湿淋淋的伞被放在一边,他朝严恪点了点头,又将手中另一把伞递到严恪手边。
严恪接过来,从第三把石凳上将自己的横刀拿开,连同那干燥的油纸伞一起搭靠在身旁,抬头问道:“坐着歇一会儿?”
“好。”
闻灼坐下来,伸手拍去衣摆上沾着的水珠,靛青衣衫有几处已被雨水洇湿,显出更深重的颜色。
闻灼目光在亭子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对弈的这一大一小两人身上。
那不过五六岁的小童确实有些天赋,野猿过水一类的棋势运用的算是娴熟。
严恪的布局定式在闻灼看来却有些眼熟,像是自己初学围棋时惯用的。
棋盘上黑子优势越发明显,十几步之后,便将白子困住。
闻灼又往那棋面上仔细瞧了瞧,心下了然,严恪是有意让着那小童。
小童赢了棋局,一张小圆脸泛起红晕,拍着手兴奋笑道:“我终于赢了!”
严恪正在收拾棋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外头仍飘着蒙蒙细雨,太阳却终于从那云层中挣脱出来,金光挥洒,天色骤亮。
那小童家在北街口的酒坊,严恪打着伞,右手牵着那小童,要将他送回去。
闻灼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手撑伞,另一手将一大包药材和那把横刀揽在怀里。
行至酒坊门口,三人合了伞立在屋檐下,那小童仰头看着严恪,道:“我有东西要给你,等我一下。”
见严恪点头应了,他便迈开短腿奔向屋子,不一会儿又飞快地奔出来,将两块糯米纸包着的牛轧糖塞到严恪手掌里,圆圆的小脸上绽开一抹笑,挥挥手便往回跑了。
闻灼把横刀递过去,那包药材却仍提在自己手里,他看着那两块方条形状的糖果不禁揶揄道:“严大哥真是擅长讨孩子欢喜。”
严恪仍是浅浅笑着,把手里的牛轧糖分了一块给闻灼。
乳白的麦芽糖浆裹着磨碎的花生仁和核桃仁,稍有些粘牙,咀嚼起来唇齿间溢满香甜味道。
吃完糖,两人撑起伞往回走。
闻灼一边留意着脚下深深浅浅的积水,一边对严恪道:“若是换成我大哥,一定不肯让着那小童。”
顿了顿,接着道,“但凡和我哥下过棋的人都知道,他赢了棋未必会很高兴,输了却必然会生气。”
就连他们的姐夫、当今的皇帝陛下,在曾经还是太子时只和闻陶下过一次棋,便被这未来小舅子的古怪脾气惊着,再不肯与他下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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