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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华灯初上,汽车拐过街角,大片的橘色光影映在雁放眼中,他撑着额角,放在腿边的手紧攥成拳。
孙副说完,又拿出一套包裹着防尘袋的西装让他换。
雁放心里气恼,这车里他谁也甩不开脸,只能委屈西装外套多添了几道褶皱。
晚宴规模不算大,算是商圈开年的联谊活动,含金量却很高。
去年年底的慈善宴会上雁放已经露了脸,这次他替雁商来,全场焦点几乎都落在他身上。
提点的、巴结的,接连不断。
幸好有孙副陪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倒让人觉出几分集团的气魄来。
觥筹交错一番,雁放的耳朵仿佛闭了门,什么话听了只当听了,统统没往脑子里进。
此刻若是装满一脑子水,叶阮、哦不,兰卿恐怕都在里头游起泳了。
入座之后,哪家集团最近新扩展了品牌,主打婚纱礼服线,安排了一场走秀。
宴会厅灯光暗下来,调整成幽幽的水波纹,缓缓的轻音乐畅流其中,身着婚纱礼服的模特挨个往外走。
可惜林圃不在,这种场合他最爱嚼八卦,凑在雁放耳朵旁边乱点鸳鸯谱,谁是谁的情人,谁又是谁的金主。
雁放垂眼看着手,想那上面有叶阮脚踝的温度。
又想,得亏林圃不在,他现在该怎么跟兄弟说啊?认识你真好,不认识更好……朋友一生一起走,一部《雷雨》缘,一世兄弟情!
孙副以前帮衬过雁玺,对治理熊孩子很有一招,会在他走神严重的时候凑过来提醒两句,找的话头还都是极有分寸,不让人觉得冒犯的。
雁放抬起头,白、黑的礼服已经晃过去了,走秀接近尾声,最后几套是浓烈的红色婚纱,代表着热情与反叛。
他的目光定在最后那件稍显简约的红色长裙上,裙身修长流利,只有左心口点缀一朵白花,裙摆剪裁复杂,行走间像极了展开的蝶翼。
恰巧一束暖光打下来,模特旋身时仿佛被一把烈火窜上脚踝,层层叠叠烧将起来。
刹那间,那些痛苦的、麻木的话如数撞进雁放脑子里——
“我父母去世,只发生在半天之内,几个小时,两条生命……他所以为的一见钟情是我们家噩梦的开始……”
“雁家所有人都视我为异类,我躲在别院长大,没躲过16岁……那个夏天我吓坏了,没日没夜地哭,耳朵坏掉了,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哭声,哭到后来嗓子也坏掉了,变成现在这种声音……”
“我想活下去,我得活下去。
我不再哭了,他才给我饭吃,强迫我做那些……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单纯的发泄。
他喜欢看我疼,最疼的一次,他弄断了我一根肋骨。”
雁放顿感胸闷,抬手按在肋骨上,仿佛陪他一起痛过那个夏天。
叶阮的手虚虚地按在那里,胸腹间最柔软的位置,雁放从来连抱他都不敢用很大力气。
“在这里,两厘米的断痕。”
叶阮陈述。
“还好你没有被他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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