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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越又是吃了一惊,君子远庖厨,岂有大丈夫出入厨房的道理。
邵安面露赧色:“叫殿下见笑了,穷家小户没那么多讲究,不瞒殿下,不只是犬子,仆逢休沐日,也要与拙荆帮手的。”
尉迟越不由心生同情,邵安进士出身,好歹也是个六品官,却仍是匹夫匹妇,还要被悍妻驭使,做这些君子不耻的事情,着实可怜。
看邵安一个妾室也无,想来那邵夫人也是个一等一的妒妇。
邵安不知太子片刻之间已转过那么多心思,兀自乐呵呵地对仆役道:“叫小郎君过来。”
沈宜秋午后闲着无事,搬了张小胡床坐在后院里,看表姊邵芸描花样子,他们外祖曾是宫中画院的侍诏,子女、孙辈都雅擅丹青,便是成天舞刀弄棒的邵泽,下笔也是有模有样。
邵芸平日猴子似的坐不住,只有静下心来画画时像个闺秀。
岳氏从厨房中走出来,在围裙上揩揩湿漉漉的手,凑过头来看。
邵芸拈着笔管仰起头道:“阿娘看我画的丹花好不好?”
岳氏嗤笑了一声:“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显摆。”
邵芸歪着头,对着纸欣赏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我觉着很好,不比阿耶画的差多少么。”
岳氏乜她一眼:“因为你阿耶也是三脚猫功夫。”
“噫!”
邵芸感慨,“这话可不能叫阿耶听见。”
岳氏道:“不怕他听见,咱们家若论画技,还数你祖父和你姑母。”
邵芸的姑母便是沈宜秋的母亲了,她不由竖起了耳朵。
岳氏接着道:“祖父就不说了,你姑母那时还没你大呢,已经替名蓝大刹画经变画了,那大慈恩寺的维摩诘变,就是你姑母的手笔。”
沈宜秋记事早,依稀还记得幼时曾听父亲说过,那时候他进士科及第,与同科一起去大慈恩寺登雁塔题名,恰巧见到她母亲在寺中画经变,这才有了后来的缘分。
想起父母,她总是有种淡淡的不真实感,灵州的记忆被她埋在心底,哪怕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也只敢浅尝辄止地想一想,似乎想得多了,那些记忆也会像大慈恩寺西墙上母亲的手迹一般,很快褪色斑驳,失去鲜妍的颜色。
岳氏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咱们住的这园宅,倒有一大半是你姑母画画攒下的。”
她说着眼睛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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