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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荻清晨饱受了一场惊吓,此时发冠歪斜,周身泥尘狼狈,身子轻微地发着抖,苦笑摇头,“让吾友见笑了。”
林中人喊马嘶,大批部曲带着绳网进了深山,各处布网,密密筛过山林,方寸之地皆不放过,十人一队,交错搜查。
阮朝汐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
不多时,林间野兽露了行迹,雷鸣怒吼骤然响起,众多人声跟随呼喝大喊。
周敬则率领众部曲,有条不紊地逐个张网捕获,再乱箭射杀。
山林中忽地传来齐声大喊,一只体型庞大的雄壮野猪林间疾奔而出。
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淋漓,已经彻底发了狂,圆溜溜的小眼珠子被刺激得赤红,黑色鬃毛尖锐倒竖,暴怒呼吼,直愣愣冲着人多地方直冲而来。
阮氏家仆惊呼声一片。
阮朝汐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滚圆,眼睁睁瞧着为首那头野猪鬃毛炸起,周身插满的利箭,不仅未死,竟刺激得猛兽更疯狂,身子庞大沉重,至少也有百斤,疾冲过来时,地面都在隐约震颤。
荀玄微站在她前方半步,锦边大袖在山风摆动,拂过她肩头脸颊。
眼看着野猪瞬间冲到了十步外,他竟然自若地站在原处,背影纹丝不动。
山风刮面,带着野兽身上特有的腥膻气,山间野兽的难闻腥气和荀玄微身上香囊的清淡香气交融在一处,同时钻进阮朝汐的鼻尖下。
阮朝汐绷不住了。
光滑如水的袍袖再度拂过她脸颊的时候,她抬手拽住,不轻不重地扯了下。
心里默想,坞主,野猪就快直冲面前了,快跑啊!
荀玄微的衣袖被拽住,察觉她的不安,他偏过身来,沉静眸光带着安抚之意,抬手在她面前一挡。
海青色广袖在风里展开,露出玄鸟海涛金绣的袖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莫怕。”
他轻声叮嘱,“站我身后来。
眼睛闭上,当心身上溅了血。”
阮朝汐没有听话乖乖闭眼。
乌黑漂亮的一双眼睛反而张得更大,从广袖下方侧探出脑袋,呼吸都屏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疾奔而来的野猪。
为首的那头野猪怒吼疾冲,冲到十步外时,身后密林中传来一声呼哨,耳边随即传来凌厉风声,各处乱箭齐发,野猪全身瞬间插满了箭矢,更有一支长箭从眼眶直入后脑,瞬间倒地,抽搐了几下,再也没了动静。
阮朝汐猛地回头四望。
众部曲从山林各处现出身形。
包括霍清川,燕斩辰,甚至南苑四人里年纪最小的莫闻铮,每人手里都握一把长弓,疾跑过来,把荀玄微护卫在中央。
霍清川把手里的长弓背回肩头,路过阮朝汐身侧时,看了眼荀玄微抬手把她护在身后的动作,没说什么,俯身拜倒,“仆等来迟,让郎君受惊了。”
阮朝汐目不转睛地瞧着。
由野猪眼眶贯穿入脑的那支长箭,由习武的燕斩辰射出,出手稳准狠,一箭毙命。
但射杀了野猪的燕斩辰脸上却并无喜色,反而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随在荀玄微身后,不安地唤道,“郎君。”
荀玄微淡淡应了句,“先护送贵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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