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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京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少则三年,多至五年,局面应该便能安稳下来。
那时如果你想入京,我叫霍清川接你过去游玩。”
他擦拭着她脸颊边的泪滴,放缓了嗓音,“别哭了,阿般。
离别乃是常事。
中原局势瞬息万变,与其在云间坞里偏安一隅,等危险到来之际措手不及,无力回天;倒不如花个年时间,拔除隐患,安稳局势。”
阮朝汐不吭声,只死死盯着青砖地,眼泪一滴滴的落下,越流越凶。
自从她入坞的头一日,荀玄微便在主院里长居。
他有时忙碌,有时清闲,清闲时可以指导她习字,忙碌起来整日说不了两句话。
但在阮朝汐眼里,只要这位年轻温雅的坞主坐镇主院,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远远地看到他的背影,也足以让她安心。
他如今突然要离开云间坞,换一个陌生人坐镇主院。
在她眼里,无异于地动山摇,巨大山脉挪移方位,成荫巨木连根拔起,鸟兽惊奔,清溪断流。
阮朝汐知道荀玄微主意已定,她人小言轻,说什么也无用,所以她请求了一次,被拒绝之后,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她的心里,早已激起了千重骇浪。
阿娘在她身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巨大的恐惧,尸身在漆黑夜里渐渐僵硬冰冷的空落麻木,连尸首都被山匪夺走抛掷路边的绝望,她原本已经遗忘了,但现在才发现,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忘。
被父母双亲遗弃世间的孤独恐慌,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荀玄微口中“不会太久”
的年,在她的眼里,那是长达她整个人生一半的无比漫长的未知岁月。
但在耳边一声声的和缓安慰声中,阮朝汐低着头,指甲用力地掐着手心,忍着泪。
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第一卷·完)
《第二卷·起》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
五年光阴如流水。
这是大炎朝定都立国的第十五个年头。
元氏四处征战,诛灭盘踞西北相州、东海青州的两处豪强势力,中原诸州尽数收拢麾下。
强兵威势震慑一江之隔的南朝,两边暂时相安无事,中原局势趋稳。
朝廷对地方乡郡的治理手段趋向怀柔。
联合各州郡士族高门,认可坞壁管辖下的民口,授予官职给大小坞壁主,征辟高门士族名士治理乡郡,成了朝廷明令昭示天下的手段。
坐镇历阳、虎视眈眈的平卢王元宸,虽说还任着豫州刺史的职务,但受朝廷的怀柔手段拘束,已经数年未轻易动兵,如今见到豫州大族出身的官员,也能假惺惺寒暄几句。
豫州刺史麾下几处要紧的文武职位,这几年陆续更换人选,换成了士族出身的官员。
担任其中一处关键职位:历阳太守的,正是豫州本地大族,陈留阮氏的嫡长子,阮荻。
阮荻远在豫州乡郡里隐居养望,能够被朝廷听闻声名、发下征辟书,京城内的荐举之人,正是阮荻好友,世人称誉‘荀郎’的荀玄微。
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对于颍川荀氏来说,是声名大噪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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