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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
吴杰握住朱宸濠的手。
朱宸濠在府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做得来这个。
朱宸濠却固执地不松手。
吴杰无奈,看着他将那坟冢上的杂草一颗颗铲了,再添些新土压实。
吴杰给朱宸濠擦汗时,朱宸濠终于道:“我娘出生青楼,她怀我之事父王并不知晓……她生下我后,便靠着养蚕为生,但那夜,忽然去了……”
那夜,雨湿了窗纸,雷打个不停,女子痛得抓破了风韵犹存的脸面,喉咙里发着嘶嘶的响,挣扎片刻后,她猛地绷直了身子,目光死死钉在角落里蜷着的朱宸濠身上,想说什么,张口却吐一口血。
当时朱宸濠懵懵懂懂的,只觉着怕。
直到第二日,阳光洒在死不瞑目的尸身上,朱宸濠才明白,娘是再不会醒了……
多年之后,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却在每个雨夜,听到母亲在耳边“嘶嘶”
地喘着气,怕得蜷成一团。
吴杰将看似平静的朱宸濠搂进怀里,手上的泥土沾在他素白的衣上,仿佛雨水冲刷后留下的泥泞。
之后的事,他都知道。
朱宸濠那眠花宿柳的父王朱觐钧,因无子嗣而将朱宸濠接回府中。
而那被朱宸濠称为“母妃”
的女子,却对朱宸濠百般刁难。
而之后朱宸濠娶的那位妃子,正是他“母妃”
的幺妹。
“她……难产死的。
她总说恨我,却还为我生下了孟宇……”
吴杰轻轻抚着朱宸濠的背,朱宸濠将脸埋在他怀里,这么多年来,他始终被愧疚折磨着,即使每年来看望她们,为她们在坟前种满牡丹,也无法消减日久弥新的痛苦。
吴杰看朱宸濠那模样,心下不忍,想了想,拉着朱宸濠一同跪到坟冢,恭敬一拜道:“鄙人吴杰,若二位泉下有知,已不怪罪宇梁,望能借物还魂,使其宽心。”
话音方落,那些个白牡丹便无风而动,整齐划一地朝二人点了点头。
那被红豆杉遮斑驳的光亮,在娇嫩的花瓣上映下一个又一个光点,仿佛含笑的眼。
朱宸濠被吴杰牵着往回走时,仍在发呆。
眼看到了县口,朱宸濠猛地刹住步子道:“你何必使这妖法?”
“妖法?”
吴杰含笑看他。
世上哪有靠渡气便能治病的太医,又哪有凡人能轻易采到南山那黄花红鄂?
他倒不是怕妖要吸人精、食人心的传言,而是怕吴杰哪日被老道收了去,或自己莽撞,不知忌讳,平白无故地害了他。
“原来你早知道……”
吴杰看朱宸濠那模样,忍不住逗他道,“也罢,我便说与你,免得你日后见我现了原形,怕得去请道士。”
朱宸濠想反驳,却又忍不住好奇吴杰真身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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