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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产玉,凌翌家中玉石颇多,旁人会用高价买这些漂亮石头,这个人头上那根玉簪看着寻常,却是旁人用重金都求不来的羊脂玉。
谢危楼扫了两眼,没在看了。
室内热气蒸腾,凌翌也腹诽了谢危楼两遍,推开门去,回了卧房。
室内只徒留满地的月辉,清清冷冷地打在角落上。
那张床褥平整的卧铺上,完全没有躺过的褶皱。
凌翌深吸了口气,累了一天,他难得没看到让他觉得厌烦的人,他躺回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一串玉牌,隔着月光晃了会儿。
玉牌起伏地晃,思绪渐渐走神,真的静下来了,他发觉自己竟格外地想家。
想他在府邸里无忧无虑。
想他阿娘的好手艺。
想他放在池边的乌篷船,还有韧如丝的蒲苇。
要是没来学府,他还能继续这样闲散地过下去,也完全没有讨厌的人。
凌翌最后忍住了要去看一看琼州的想法。
他是真的有些累,又怕明儿早上学府内要叫他们去晨训。
凌翌裹起被子,忍着隔得他浑身疼的硬床,背过身,沉沉进入了梦中。
十几岁的年纪,大多是懂事又没那么懂事的。
学府内这几个晚上睡好的学生并不多,好像所有人都怀揣着心事,或是微小的烦恼,或是思家的愁绪,或是未知的迷茫。
谢危楼回去后,站在门口,瞥了眼睡得正熟的凌翌。
床头送来几许淡香。
香薰内有木质的淡香,又放了几许兰草的香。
那是凌翌放在枕边用来安神的香薰。
凌翌埋首在被褥间,像是彻底睡舒坦了。
这个人惯是没心没肺,白日有过不高兴的事,夜里就忘了,那床被褥从头到尾都换过,用了错金银的绣法,松软得像是躺在软云上。
香薰的味道送到了谢危楼鼻尖。
谢危楼抬眸扫了两下,动了动眉,又鄙弃了会儿香薰的味道。
他从来不用这样的东西,觉得凌翌未免故意讲究,他躺回了床上,背过凌翌,连入睡的姿势都是一丝不苟。
两个人背对着彼此,中间不过隔开了一丈的距离,却偏偏像划分过一道天堑。
墨空里斗转星移,这一起入睡的第一个晚上也就这样过去了。
晨时,凌翌睡得很好,不过这入眠得太沉,他没听到外面的铃音。
隐约间,他察觉到床头有人朝他走来,影子朦朦胧胧地在他眼前晃。
谢危楼临到了出门,一回头,发觉凌翌竟还在没醒。
他的一只脚都跨出门外,足底黏在地上,沉沉得像抬不起来。
他是真的想走了。
可晨训缺了人,最后一定是他把凌翌拽起来。
没遇到脸皮这么厚的人。
谢危楼又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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