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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普死后,夏哈特并不是最适合当巫女长的那个,但伊什塔尔太宠爱她了,放眼整个红庙,一时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选。
如果是平日,她不会是那种缇克曼努喜欢交流的对象,但现在她觉得这名少女出现得正是时候。
踏入主神殿后,缇克曼努并没有急着入座,而是慢慢在伊什塔尔的神像面前踱步。神殿内依然能嗅到血的气味,阿苏普应该刚死不久。
“我与你们说过许多次。”她先于夏哈特开口道,“平常不该太放纵伊什塔尔大人的各种行为,而你们只会用这正是伊什塔尔大人的魅力,也是大家爱戴她的原因来搪塞我,如今埃安那沦落到这种光景,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但缇克曼努确实提醒过红庙很多次,基本每当有一位新的巫女长上任,她都会和对方谈及这件事,虽然她们的措辞多有不同,但含义都是一样的:她们并不觉得伊什塔尔这样有什么不妥。
不光是红庙,埃安那的百姓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困扰的事,反而还生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他们认为这是生命力与繁殖力旺盛的体现,红庙的书吏甚至在记载上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来描写伊什塔尔和她的诸多情人们的故事……
缇克曼努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对情爱的追求乃是人之本性,她只是希望对方能在做完工作之后再去享受床笫之间的乐趣。
“您为何要这样怪罪我们?”夏哈特几乎要按捺不住语调了,“我们每个人都秉持着忠诚之心侍奉着伊什塔尔大人,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您做了逾矩之事,伊什塔尔大人又怎会离开?”
“因为我做了逾矩之事?”缇克曼努露出了微笑,“这种说法倒是有趣,说来听听。”
“若非因为您偷偷派商队前往库撒,还在库撒驻扎下来,伊什塔尔大人也不会心焦至此!”
“商队们嗅着金钱的味道而来,也嗅着金钱的味道而往,去往哪里都不值得奇怪。”
“库撒乃贫瘠之地,哪里有什么金钱的味道?!”
“贫瘠之地并不意味着一文不值——事实上,我的商队领袖塔木卡汇报说,库撒当地掌握着一种高超的黏土技艺,能将鸟类的浮雕刻画得栩栩如生,只是苦于没有卖出货物的渠道。”
“您再狡辩也没有用!”夏哈特的脸已经气到涨红了,“阿苏普大人都向伊什塔尔大人禀告过了,那个叫阿拉的家伙曾数次偷偷拜访库撒执政官的府邸,与他们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缇克曼努慢慢重复了一遍,“这是阿苏普的原话?”
夏哈特倏地顿了住了,表情依然是那么愤怒,声音却变成了嚅嗫:“不,阿苏普大人没有这么说……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这样,您和库撒的执政官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她可真是一个美人,缇克曼努在心中叹息一声,美到即使说出这样的蠢话,也让人生不出厌烦的心思。
不过也不能全怪这孩子,她第一次和伊什塔尔谈话的时候,夏哈特并没有跟在身边,伊什塔尔选择了一只……羽毛黝黑的小鸟。
“我并不赞同您的所有发言,商队抵达了陌生的地方,打点当地官员是建立信任的必要一环……”她低声应道,“不过有一句话您确实说对了,被派去库撒的那支小型商队的头领叫阿拉。看来是我太懈怠,一直聆听鸟儿们的歌唱,却没有发现自己也成为了其他鸟雀们歌声中的一部分。”
“正如猊下所说,这些只是在正常不过的命令。”西杜丽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夏哈特面前,用不赞同的目光示意她的越界,“请注意自己的措辞和语气,夏哈特大人,猊下的慈悲不是您如此放肆的借口。”
夏哈特的脸由红转黑,最后在缇克曼努的无声注视和其他祭司的冷峻旁观中散去了热意,褪为了憔悴的苍白。
“非常抱歉,猊下。”她哑声道,“请您原谅我的无礼。”
“无需低头道歉,夏哈特。”缇克曼努勾了勾嘴角,“事实上,你恰好提t醒了我一件事……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这次行动是再寻常不过的商业交易,为何会促使伊什塔尔对我生疑,从而离开红庙?”
“这……”
“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她慢条斯理地打断了她,“虽然我不如伊什塔尔大人那般无所不知,但我在埃安那也有几只会歌唱的小鸟,知道一些消息。听说,那段时间伊什塔尔之所以对我戒备万分,是因为红庙里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几名谄媚小人,不知是受了何人的指示,竟向伊什塔尔大人进了谗言,挑拨王室与红庙之间的关系。”
听到这里,夏哈特头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其余的祭司也神情凝重,仿佛有人把刀塞进了她们的嘴里——因为行省税权的归属问题,红庙与王室的关系急速恶化,为了讨好伊什塔尔,这些祭司或多或少都说过她和王室的坏话。
“罢了,先说回正题吧。”说到这里,缇克曼努这才入座,手指轻轻点击桌案,发出哒——哒——的声响,“阿苏普大人所使用的召回魔法,本质上是安努大神的权威投射在这片大地上的影子,本不该出现这种使用了权能,伊什塔尔大人却没有被召回的情况……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基本可以确定伊什塔尔大人目前在哪儿了。”
夏哈特差点尖叫出声:“您知道了?伊什塔尔现在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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