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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陛下,臣女瞧着有些眼熟?”
裴浚给气笑,将宣纸递与她,“你对着这幅画好好照一照?”
凤宁捧过来,后知后觉他画的是自己,心里乐得跟吃了蜜糖般甜,趁着裴浚净手的空档,忽然踮起脚往他下颊啄了一口,然后飞快退开了。
一抹濡湿在唇边一闪而逝,裴浚手上一顿,侧眸盯着她,心尖仿佛被拂了一把。
凤宁将那幅画搁在窗下的小案晾干,回过眸来,见裴浚在翻阅她另一册书。
“这是什么?”
他问,
手中的书册是方才凤宁研墨时搁在桌案上的,裴浚无意中瞧见书封写了《论语》二字,但明显不是李凤宁的手笔。
凤宁凑过来瞧,立即回道,“回陛下,这是最先印出来的一册,是乌先生帮我校对的那版,上头有先生的注解,臣女打算好好温习一遍,争取下一册书译得更好一些。”
这已经不是裴浚第一次从凤宁嘴里听到这个人物。
他漫不经心翻过几页,即便写着波斯文,可以看得出这位乌先生落笔无比流畅,字迹风格比凤宁还要成熟,一本册子写着密密麻麻的注解,可见用心。
更重要的是,李凤宁波斯文的书写风格,明显与乌先生一脉相承,也就是说,她临摹的是乌先生的字迹。
裴浚承认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他将册子往旁边一搁,坐下来淡声问李凤宁,
“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凤宁挠挠后脑勺,“最近忙着刻印,没怎么练。”
只见上首的皇帝端坐在御案,神情冷漠,带着命令的口吻,
“练,现在就练,练得不像朕扣你的俸禄。”
“啊?”
凤宁顿时急哭了,她现在全靠那点俸禄银子过活呢。
下个月她生辰,佩佩和玉苏可是说好了,要她置办席面做一回东,凤宁悄悄问过红鹤楼一桌席面的价钱,足足要耗她半年俸禄呢。
凤宁小嘴瘪起,敢怒不敢言,慢腾腾挪至她的小几,不情不愿道,
“臣女这就练。”
上回是谁告诉她模仿天子字迹罪同谋反来着?害她临摹刻意藏锋,束手束脚练成了个四不像,但凤宁还是高高兴兴练了。
“陛下,金口玉言,不许反悔哦。”
裴浚冷笑,“你什么时候见朕反悔过?”
凤宁默默颔首,也对,说不给她位分,这么久了就没再提过,天子果然一言九鼎。
那她就大大方方临摹。
*
三月三,上巳节,皇城司在太液池举办春宴,民间有曲觞流水,洗濯祓除之风俗,女官们簇拥着太后坐在琼华岛的广寒殿吹风,柳海领着人送了几盘五色糯米饭来,恭敬侯在一旁朝太后施礼,
“老祖宗,这是陛下吩咐奴婢给您准备的糯米饭,也称五色饭,俗话说吃了五色饭,这一年哪便是五谷丰登。”
太后因为立后一事跟皇帝闹了脾气,近来与裴浚之间不算融洽,她老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我牙口不好,吃不得糯米,你留着分给姑娘们吃吧。”
柳海也不敢恼,笑眯眯着人摆上了,除了五色糯米饭,还有粉捏孩儿,象生果子等,琳琅满目堆了一桌子。
广寒殿的正殿,摆了七八桌宴席,老太妃们三三两两凑一桌,看着前头姑娘们嬉戏。
章佩佩与王淑玉各带了一伙姑娘在湖边沾柳,先摘柳条,再拿着往湖里陶腾两下,沾些水渍往裙摆上洒,意在驱邪避疫,顺遂平安。
起先还规矩,后来不知谁起的头,姑娘们你泼我我泼你,开始撒欢,其中要属章佩佩最为跳脱,当着太后的面,无人敢往她身上洒,她倒是好,一个都不放过,大家拿她没法子。
嬉嬉闹闹倒是惹得太后一笑,
“就属这丫头最调皮。”
姑娘们的衣摆多少沾湿了些,均站在殿外晒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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