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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太算什么了,这两月来,皇帝心情不好,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朝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臣子人人自危,生怕惹了皇帝不快,这可都是拜您所赐。
但柳海还是舒了一口气回道,
“哎,姑娘扪心自问,当初陛下待您如何?”
凤宁咬了咬唇,垂下眸道,“陛下待臣女恩重如山。”
教她为人处世,领她独当一面,给与她施展才华的机会,是这辈子无可磨灭的明光。
什么恩不恩的,那是爱。
柳海急了,“那场烟花姑娘还记得吧?玄武门下一声旨意,咱家与东厂可是跑断腿呀,缇骑四出,在短短两刻钟内寻到全城所有的烟花商,命其出城燃放烟花,如此大费周章,大动干戈,只为博心上人一笑,姑娘如今拍拍身子出了宫,可就不认了。”
凤宁窘得险些要钻地缝,
“公公,我.”
柳海可是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足以舌战朝堂,凤宁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见姑娘已无招架之力,趁热打铁,
“除夕夜您也记得吧,您发高热是谁细心体贴照料在侧?一手握着奏章,一手还要往您额尖抚一抚,怎么,如今陛下病糊涂了,嘴唇发乌,烧得连口水都喝不进,您就撒手不管了?”
凤宁一听裴浚病到这个田地,人都慌了,脸白得跟什么似的,“太医呢,还没给陛下退热吗?”
柳海又急得横鼻子竖眼,“太医是太医,治得了身病治不了心病,这病是自那日避子丸始,呕了足足两月,给呕出来的。
姑娘啊,不是老奴说您,这事换任何一人都是诛九族的下场,可您见陛下把您如何了?气成这样,也没把您怎么着,您倒是好,一声不吭就跑了,陛下这辈子,也就在姑娘您这栽跟头了”
凤宁双目如同覆了一场秋雨,苍苍茫茫,渐而落在心里,实在是泥泞不堪。
他虽给不了她想要的,可对着她实在称得上好,称得上优容。
那日消息一出,她从被褥里混混沌沌起身,以为要落大罪的,熟知还阴差阳错出了宫。
只是,他女人多的是,又何至于耿耿于怀?
大抵是帝王威严被她挑衅,不称意罢了。
凤宁心里着实很难过,也替他忧心,可进宫还是免了吧。
好不容易出来,不必再趟那淌浑水。
凤宁头额点地,愧声道,“臣女无状,惹了陛下动怒,实在是死不足惜,违背陛下旨意进宫叩见,兴许适得其反,且不如就这么着吧,陛下洪福齐天,很快便能痊愈,至于那档子事,等陛下立后封妃,便无足挂齿了。”
柳海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他慢慢踱步至凤宁跟前,蹲在她身侧道,
“凤姑娘,咱家说句不客气的话,陛下若真要你,你能躲去哪儿了?”
他细长的嗓音跟蛇一般直往人心里窜,吓得凤宁浑身一震,
清凌凌的目光挪上来对上柳海那双幽沉的眸,脸色一点点发白。
不等她吓哭,柳海又语重心长道,
“您听咱家一句劝,进宫见陛下一面,认认真真磕头陪个罪,跟陛下说点掏心窝子的话,给他一个解释,行事得有始有终不是?”
这话倒是撼动了凤宁。
确实,她确实欠他一句赔罪,他们之间该好好道别。
“只是.”
“哎呀别只是了,”
柳海哪能没看出她那份顾虑,“姑娘安心跟咱家去,咱家必定全须全尾将您送回来,万岁爷可不是强求的性子,说开了,心里舒坦了,什么事都没了。”
柳海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万一裴浚真要将凤宁怎么着,谁也拦不住,可事实是,即便凤宁不进宫,皇帝要她,照旧也拦不住。
但这话凤宁却信以为真。
他那么骄傲,既然由着她出了宫,绝不会反尔。
打定主意,凤宁扑扑膝盖起身,吩咐婆子说有事出去一遭,叫李府的人来了先回去,就登上马车,随柳海往西华门去。
涌动的云霓从车窗外一叠叠覆过,晚霞给城墙镶了边,像是天际一道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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