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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灵当日,四城鸣钟,洪钟尽哀,城中灵幡如阵,哭声不绝,沿路尽是身着缟素,自发路祭之人。
大小张相,前后掌政六十余载,立于朝堂时,为社稷奠基石,为万民谋福祉,行皆至政之实事,大张相致仕后,为皇子受大学,为经典著解说,广办学堂,为民开智。
如今两人于两日内同时亡故,举国皆惊,万民皆痛。
天子亲自为大张相扶棺,太子送灵,以尽学生之敬,极尽哀荣;两相同葬于张家陵墓,以巨石碑刻平生功绩,大张相灵位供于太庙,受万民敬仰。
出殡当天,长街沿途跪满了自发来送灵的百姓,以及受大小张相之恩的众学子,皆是哭得眼眶通红,神情极痛。
萧玥身着素衣,扶灵而走,全程低着头,眉眼冷漠而严肃。
他看着走在最前头,哭得不能自抑的张诗,眼底深深的鄙视无法隐藏。
宁静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雷云,听着满城飘散的哀乐,一直平静的眼底终于是露出一丝隐痛来。
一代大儒,一代名士,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一生。
前世,他曾于宣煊口中得知一事,宣离至十岁时一次于宫中遇见大张相,得知宣离十岁却还无表字,于是亲自替他取了一表字,宣煊这一辈皆从子字,但皇帝不许他从子字,大张相摇头叹息之余,替他取了“不弃”
。
希望他虽受磋磨,但本心不改,君子不弃。
大小张相对宣离一如其它皇子,从未有过一分厌弃,大张相授课之时,按年龄为其排位,宣离可与宣煊同席,课同讲,理同授,一视同仁。
可宣离却连这份难得的恩师之谊都可随手抛弃,他还有什么东西,是不可利用的呢?
萧玥于傍晚方归,他一身极素的黑衣,腰间绑着孝带,脸色却不比天色好几分。
扶棺送灵,此已是最后的哀荣,可即使在这样的场合,竟还有人有心与人攀交,想到张家那几个子弟在他面前哀哀切切,称同窗一声,以后求他帮衬的模样,萧玥几乎当场就想给他们一拳,再拎着他们的衣襟到棺木前看看,里面躺着的是谁。
黄金和白银自是没有资格去扶灵的,见萧玥回来,看他那一脸的愤怒,便也想到应当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萧玥今日又是一天未吃东西,连国公夫人都来了长歌院,可怎么劝,萧玥只一句没胃口,送来的饭菜又原封不动的端走。
白银看着又进了屋里的萧玥,拿胳膊肘捅了捅黄金:“要不,找宁公子试试?”
黄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银又捅了捅黄金:“一顿不吃倒还好,这老是不吃饭也不行啊,你自己算算,自从那天之后,这三天爷吃了几口?”
两人又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黄金才说道:“你去。”
白银点头,转身便去了白露院。
宁镜带着食盒来的时候,黄金还在院子里守着。
见到他,宁镜示意了一下,便带着食盒敲响了萧玥的门。
“我说了不吃!”
萧玥有些不耐的声音传了出来。
宁镜未受任何影响,只淡淡道:“是我。”
屋中静默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萧玥顶着一脸的燥郁站在他面前。
他显然已经整理过心绪了,但郁结太久,以至于还是无法完全隐藏。
他看到宁镜身后的方舟拿着食盒,眼中的烦躁一闪而过,站在门口的人却未让开。
宁镜看到了,侧头对方舟说道:“长歌院中应该是有小厨房的,将吃食先拿过去吧,若是爷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方舟依言去了小厨房,宁镜站在他面前,他要微微仰起头,对能与他对视。
两人就在门口对峙着,最后萧玥还是微微侧了侧身子,让开了路。
宁镜便进了屋中,转身对着黄金和白银笑了一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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