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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行礼。
险些忘记见太子殿下还有这样的规矩。
她小时候直接跑过去让他抱,长大一些,殿下不抱她,就自然地上前,或站或坐,殿下总会注意到她的。
但这些当然不能跟叔父说。
闻青轻记起师父教她的,面见尊长时的礼仪,囫囵拜了一拜。
闻适果然不满意,直说面见储君该更端正些,纠正她的姿势,又絮絮跟她说了许多,闻青轻一一应下。
“我记得了,”
闻青轻说着,又问,“太子殿下在京中过得很艰难吗。”
闻适神色一凛:“不可妄议储君。”
闻青轻眼睫微颤,垂头丧气的。
“……”
闻适抿了抿唇,轻声说,“其实没有什么艰难,只是太子殿下母族微弱,陛下与殿下又不亲近,所以才显得艰难。
但殿下一有惊世之才,二有举世不及的精妙剑术,他才高至此,总能顺遂的。”
闻青轻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闻适不自觉多说了些,闻青轻这才知道,太子殿下的母亲并无什么高贵出身,只是陛下少年时在乡间遇见的一个农女,在陛下微末时便常伴左右。
陛下即位后,念及旧情,力排众议将其封为皇后,帝后情深不过一年,皇后娘娘便因病撒手人寰,只留下年幼的太子。
马车渐缓,闻适掀开车帘,望见不远处有茶铺。
茶铺四周,农田广阔无垠,冬麦自雪中破土生根,新苗青青。
闻适吩咐马夫:“在前面茶铺停一会儿,车马颠簸,歇一歇也好。”
车马在茶铺前停下。
闻青轻听闻适说起皇后,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一个落雨的夜晚,她跟太子殿下一起坐在亭子里钓鱼,少年为了安慰她,笑着说我阿娘也在天上做星星。
闻青轻眼睛眨了眨,目光虚虚落不到实处,闻适见她走神,喊她一声,闻青轻才回过神来。
新鲜空气铺面而来,带着冬麦清新的气息,闻青轻搭着闻适的手跳下马车,算是回应他刚刚的训示,说:“太子殿下很好的。”
闻适不发表意见,嗯了一声:“你小心些就是。”
闻青轻刚刚喝了一盏花茶,现在不渴,道:“叔父去吧,我去田边走走。”
闻适不拘束她,令霜给她拿来幂篱。
闻青轻觉得闷,懒得戴,把幂篱拿在手里转着玩儿,青要山上没有农田,她见着稀罕,带上令霜跑到田边。
今日天气湛蓝,清风和畅,阳光有些晒,田中都是戴着草帽耕种的农人。
令霜停下脚步。
“姑娘,再往前就是泥地,又脏又湿的,咱们就在这儿看看吧。”
“在这儿哪里看得清,我瞧瞧他们种的什么。”
闻青轻继续往前,提着裙摆走到田垄上,蹲下来看田里的草苗。
令霜见自家主人一眨眼就跑上田垄,犹豫
()着看了眼雪化后湿软的土地,一咬牙也跟进去。
令霜刚站定,就看见自家主人伸手摸摸地里的草苗,说:“这是冬麦。”
“是吧?”
闻青轻有点不确定,小声质疑自己。
“是的。”
一道清朗的声音落下来。
闻青轻抬头往前看。
只见几步外,一少年郎君身穿绀蓝麻布单衣,头戴草帽,单手握锄站在泥地里,注意到闻青轻的目光,冷白带茧的指节微微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明亮带笑的眼睛,眸如点漆,清拙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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