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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姜府。
下马车时,姜涞跑得比前去禀报的小厮还快,活像被鬼撵了似的。
“少…少爷,您真的回来了!”
门口守着的府卫激动极了,连忙敞开大门,急切地道,“老爷知道您回来的消息都等了一天了。”
姜涞回头瞥了眼身后慢条斯理下车的谢玉蛰,“老爷在哪?”
“就在正堂!”
姜涞应了声,不等谢玉蛰便快步进了正堂。
甫一进门,就见姜家男女老少齐聚一堂,连姜涞穿越三年都没见过的亲戚都来了,而在正堂前端坐着的正是姜父与姜母。
姜父姜泊淮,两朝元老,曾任相国一职,还给当时仍是太子的皇帝当过太傅,心计与谋略皆为万中无一,后来因为皇帝猜忌不得已告老还乡。
姜母宋兆雪,当朝皇后的亲妹妹,父兄在朝中皆任要职,外祖家甚至还有南疆兵权。
因此姜父哪怕告老还乡也仍然遭人忌惮。
姜涞是宋兆雪年近四十才生下来的姜家嫡子,身负顶配的家世,可谓是天命开局,但原身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被姜家人惯得无法无天,甚至沾染上了赌瘾。
面对二老,姜涞多少还是怀着颗感恩之心的,因为他的确代替原身受到了很多关爱。
“爹,娘。”
姜涞立在堂中,缓缓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儿子回来晚了,让爹娘担心,实为不孝。”
望着姜涞,姜泊淮嘴唇翕动,眼眶红透,颤抖着开口,“你还知道回来!”
“儿啊!”
宋兆雪再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拄着玉杖跌跌撞撞地朝姜涞冲来,一把抱住了他,哽咽着开口,“你去哪了,娘都快撑不下去了!”
姜涞心头微动,这份真挚的感情,是他在自己亲爹亲妈那里从未感受到的温情,“爹,娘,儿子知错。”
原身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他迫切想要的,原身都有。
每当这种时刻,姜涞总会误以为自己并非在一本书里,而是在一个真实的朝代。
他紧紧抱住宋兆雪,闭了闭眼,低声道,“娘,我没事了,好得很呢。”
宋兆雪刚欲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紧随姜涞其后而来的谢玉蛰,连忙用袖子飞快拭去眼泪,声音淡了些许,“没事就好,快坐吧。”
姜涞点了点头。
抬眸看向姜泊淮,“爹,儿子不孝,让爹娘操心忧虑,儿子被卷入河东府大水,幸得善人相救才苟全性命,却患了失魂症,时至今日才能回京拜见。”
“我都知道了,快坐下。”
姜泊淮叹息一声,又看向他身后的谢玉蛰,眉头微皱,“适逢道衡也在,今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传令下去府中设宴,为少爷接风洗尘,屏去晦气。”
“是。”
姜涞抬起头,恰巧与姜泊淮对视上目光,刹那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顿了顿,姜涞回过头看向谢玉蛰,淡声道,“来人,谢大人在提刑司操劳一日,先带谢大人去我卧房歇息。”
谢玉蛰轻笑一声,自然明白对方是要支开自己说家事,规规矩矩对姜父姜母行过礼后,便跟在小厮身后离开了。
待他一走,姜涞环视堂上诸位亲戚们,从衣襟内取出那张合春府知府的诉状,狠狠扔在身旁桌上,“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说两家话。
爹,听闻我遇灾之后,皇上追封我为景乐世子,可如今儿子活着回来,爹以为是好事坏事?”
姜泊淮会意接上话茬,“是双喜好事。”
“爹,这本的确是桩好事,可惜啊。”
姜涞用指尖挑开那折叠的诉状,展平搁在眼前,一字一句道,“可惜有些叔子婶子、表兄弟们,硬是把咱们姜家两桩好事变做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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