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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向来在家中说惯上句,见平日闷声不响的当家的突然发起了火来,顿时唬了一跳,道:“外面怎么了?”
崔忠皱着眉道:“也不知是哪个瘟生,竟然编排我们家琼娘被人掳去失了清白……这么下去,琼娘可怎么嫁人?倒不如趁早离了镇子,叫他们没有说舌的由头!”
刘氏一听,立刻炸开了,再细问崔忠外面人是怎么说的,可老不死的偏偏泥糊了屁门,崩不出半个响屁来了,只吧嗒吧嗒又续了一锅子烟叶。
她性子甚急,又是母鸡护崽儿的性情,当下便趿拉着布鞋,披了件衣服冲出了院子。
芙蓉镇小,每当日落时,街坊邻居们出来纳凉磕牙的就那么几处地方。
刘氏沿着河堤往前,便到了镇中的大槐树下。
她没有登上河堤的台阶,只站在坝下听上面坐着的人闲谈。
只听见肉铺张家的婆娘嬉笑着道:“只当他家原来的那个萍儿就是不老实的,整日勾眉画眼儿的撩拨我家旺儿,没想到这新换回来的更是狐媚,在大街上就冲着有钱人抛媚眼,愣是撩拨得爷们儿心痒,将她拽上了马车……”
话儿还未落,便有人接捡了起来,讨趣问:“拽上去怎样?”
那屠肉的婆娘顿时发出刺耳的笑声:“还能怎么样,左右是男女凑将一处,那小娘松了裙带自便宜了大爷呗!
听说下了马车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了,也不知过了几回云雨……”
没等张家妇人说得尽兴,刘氏已经是从台阶上飞跑了上来,只瞪着两眼,炯炯地望着那妇人笑裂了的嘴。
那妇人连同听声的众人,全未曾料想刘氏跟鬼似的从河堤下冒出头来,接着便如母狼一般直扑向了她。
这张家的说嘴别家姑娘,被抓了正着,犹在发愣,就被刘氏按倒在了地上。
“烂舌头的婆娘!
跟你在马车上似的!
竟然编排我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倒叫人看看你的裙下藏了几个野男人?”
别看刘氏平日里招揽食客时,笑容慈祥,年轻未嫁人时却是娘家有名的辣货。
如今气涌上心,两只胳膊的气力也分外大。
竟然三下五除二,扯烂了那婆娘的裙子。
正值夏天,穿得单薄,这几下便露了相,惊得那婆娘双手一前一后,一边捂着一边缩身尖声大叫。
四周街坊平日忙着养家糊口,不得清闲,眼下有不用戏台的折子戏,自然个个瞪圆了眼看热闹,见见老张家平日不外露的陈年老腊味。
有那好事的觉得不够热闹,连忙去张屠户的门前知会,待得张屠户领着儿子张旺赶过去时,自家的婆娘已经窘迫得跳入河里,披头散发一脸涨红地与刘氏隔水对骂,而她的衣裙正在水面上浮泛着呢。
张屠户膀大腰圆,带着一股风冲过来,却看见自家媳妇在河里泡着,登时哇哇乱叫,这便要来抓刘氏的头发。
可就在这时,崔忠也得了信儿带着女儿琼娘急匆匆地赶来了。
眼看着刘氏要吃亏,崔忠大喝一声也冲了过来,一把架住了张屠户。
那张旺也冲过来帮着他爹拉偏架。
这下便成了两家混战,大槐树下,鞋飞人喧,吵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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