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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皇后的任何微小情绪都逃不过桑枝的眼睛,更何况眼下素勒那么明显的惊惶。
桑枝心上猛一抽痛,顿时觉得喉咙干涩,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心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国师并非狷狂之徒,只是他身为出世之人到底对这些世俗权贵不大青眼。
看眼下情形,王常月微微摇头,“这两日你大可留在这钦安殿居处,此处向来清静,你也好仔细考虑清楚。”
“多谢国师。”
桑枝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深深叩首。
叩拜完毕,她起身朝钦安殿内皇帝特地为王常月开辟的厢房走去。
偏在这时,身后传来皇后极具压迫性的声音,“站住。”
这还是桑枝头一次听到皇后如此冷硬强势的语气,让她不由得顿住,又听皇后一字一顿威压道,“随本宫回坤宁宫。”
桑枝僵住,她心乱如麻,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转身,然而——她太累了。
桑枝站定,动动唇却终究没有回话,她终于又抬步往前走。
只想静一静,只想让自己脑子清醒点,让心能安宁下来。
“桑枝!”
皇后有些失控地提高音量,她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了起伏带些微颤音道,“回来。”
一旁的恪妃默默看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说静妃和锦绣的事情,恪妃只是道听途说,可眼下皇后和桑枝的表现,让恪妃吓得心里直抽抽。
毕竟有永寿宫案件在前,早就让恪妃大开眼界。
如今皇后这模样,恪妃吓得腿软——要知道,就因为永寿宫的那件事,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多少知情人。
就连景仁宫里知道此事的奴才,都被恪妃打发走了。
可是不久就传来那小宫女意外坠井而亡的消息——至于到底怎么死的,恪妃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也不可能去追究了。
唯有景仁宫的掌事嬷嬷,向来是心眼活泛知道进退的,保住了一条命。
说实在的,恪妃实在不理解静妃这种人,更不理解为了一个奴才而显然没控制住情绪的皇后。
都是宫里的女人,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且不说保得家人平安,只要自己能寿终正寝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怎么还会有人如此糊涂,为了所谓的情爱跟奴才搅在一起?真真叫恪妃心里别扭。
“皇后娘娘!”
恪妃起身,恭敬地行礼,低眉道,“一个奴才而已,能得国师青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皇后娘娘您如此宠爱她,想必桑枝日后一定会多为您祈福的。”
恪妃的声音不高不低,尤其咬重在“奴才”
和“宠爱”
这两个词上,以此提醒皇后娘娘的失态。
她不能坐视不理。
如果一直这样看着,万一真被有心人传到太后那里,到时候就在现场的她少不得又要被折腾一番。
永寿宫被冷遇的静妃事小,如今可是坤宁宫的皇后娘娘,兹事体大,真有点风声出去,恪妃非常担心自己的命还能否保住。
倒亏得恪妃有眼色,皇后娘娘被这么一提醒,先是一愣,随即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她有些无措地坐到座位上,心中十分惊惶。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毫无防备地听到国师那番话,突然一下就好像心上被尖利的冰刃刺进去,浑身血液都被冰冻了似的。
如果不是恪妃提醒,如果桑枝还敢执意往前走,皇后娘娘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上前把她揪回来。
——会的,她会的。
皇后额上沁出冷汗来,她确信自己会走过去把桑枝拽回来。
她已经习惯了在桑枝面前的放肆和无顾忌,也习惯了桑枝对她言听计从,习惯了桑枝对她的宠溺无奈,甚至习惯了在桑枝面前忘记自己是皇后。
然而,不管她记不记得,她都始终是这大清朝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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