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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当时还说:“到那时,你定然会舍不得。”
她嗤之以鼻,有何舍不得的,不过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
故事里的九儿居然还会念着过去的好,也不知是不是杜撰这个故事的人没能想明白,出了错处。
那时候的她想不明白,却没料到,许多年后,这个故事像是翻版似的,重新刻印在她生命里。
她成了另一个九儿。
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谎言、背叛、流言和伤害充斥着最后的时光。
但有一件事从头到尾她也没变过,便是如今,再次问她,她还是可以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当对方选择背叛的时候,就是将过去的情谊全都挥剑斩了干净。
旁人不在乎的东西,自己却小心翼翼保存,那不叫善良,叫轻贱。
她决不让人看轻自己。
台上的小桃红,称九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夫君,然而夫君却避而不认,小生唱道:“并非是我不将你认,怕的是一步走错,祸临身。”
,!
小九儿:“说什么一步走错,祸临身,分明是你得了新人,忘旧恩。
想当初在均州读书求学问,妻为你堂前行孝奉双亲,大比年送你赶考把京进,临别时千言万语嘱夫君嘱咐你中与不中早回转,须知道爹娘年迈儿女连心谁料你一去三年无音信,湖广大旱饿死双亲爹娘死后难埋殡,携带儿女将你寻夫妻恩情你全不念,亲生儿女你不亲手拍胸膛想一想,难道说你是铁打的心。”
台上的人唱的泣涕连连,姜梨听得心如刀绞。
唱词种种,实在很难不让她想到自己。
就如九儿怎么也不明白,她什么也没做错,什么都做的很好,丈夫为何要遮掩对待自己。
姜梨也很想问问沈玉容,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好,好到连人性都可以抛弃,什么都不要吗?更何况,还有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世到世上,就葬身于这场肮脏的阴谋。
沈玉容在牺牲他的时候,有没有一丝迟疑,知道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吗?姜梨不敢往下想。
另一边,也一直看戏的陆玑突然出声道:“喏,姜二小姐看的很仔细。”
三人都朝姜梨看去。
姜梨侧身对着她们,眼眸垂的很低,却是错也不错的盯着台下的人,显然看的很仔细。
仔细去看,就能看到她紧紧抓着二楼台上的雕栏边缘,手上骨节都发白,抓的用力。
她是沉迷到戏中去了。
“这有什么?”
孔六不以为然,“姜二小姐嫉恶如仇,又善恶分明,这出戏讲得憋屈死了,听的人都生气,姜二小姐为戏所感,听得投入点,很正常嘛。”
“为这出戏听得入迷有所波动很正常,”
陆玑笑眯眯道:“但这可是姜二小姐啊。”
姜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似乎随时都是微笑着的,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是温和如一汪溪水,平静而和缓,几乎看不到她大怒或是大急的时候。
这样的性子在有些人身上是不温不火,但在姜二小姐身上,有点眼力的人大约都能看出,姜二小姐是不计较。
或者说,大部分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不重要的。
不重要的事,也就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这是经历过人生巨大转折之后才会拥有的心态,多在历经世事的老人身上才会出现。
即便姜二小姐曾经“杀母弑弟”
,曾经被送到庵堂里独自呆了八年,也不至于就到了现在,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温纯。
总而言之,姜梨不会把小事放在心上,连可能毁掉一生名誉的人都不在乎的人,会为了一出小小的戏剧就感同身受吗?别人也许会,但姜二小姐一定不会。
如果她因这出戏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举动,那只能说明,这出戏触动了她,在她过去的人生里,有一些和这出戏里,某些重合的东西。
这就是共情。
姬蘅的指尖拂过洁白的扇柄,忽然站起身来,看向姜梨的目光带了些有趣,不紧不慢的往姜梨身边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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