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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天色,愈浓的雨雾,一道更浓的影子慢慢地行来,她慢慢地近了,恰逢天边闪烁飞火,照亮那道身形。
那女子身上一件宽大的袍子,不知在哪儿沾的脏污,暗沉沉的颜色衬得她一双赤足更苍白,更瘦削。
她越来越近,人们听见她哼调子的声音,好多人回过头来。
她臂弯挽着一个篮子,乌黑的长发沾了雨露,那样一张苍白到好似没有血色的脸上笑盈盈的。
“那是……霖娘?!”
“是霖娘吧?”
“真是她,真是她啊……天爷啊,去了西边,还能回来?”
“西边,那可是西边啊!”
人们接二连三地擦拭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走了眼。
阿姮走得近了,听见他们这些话,唇边笑意更浓,她走过那云童身边,云童岿然不动,却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阿姮觉得他脸皱巴巴的难看死了,没多看他一眼,走到篱笆院里,人们退开了许多,眼见她活生生地从西边回来,他们更觉得跟活见鬼似的,分毫不敢接近,吓得厉害。
阿姮觉得他们这般情态有趣,她微抬下颌,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慢悠悠道:“那是西边,又不是西天,去了,怎么会回不来呢?”
没人敢接她的话。
他们都惊恐地看着她。
“霖娘!
我的儿!”
林秋雁反应过来原来并非幻觉,她哽咽地喊了声,连忙跑去将女儿抱住:“你没事,你没事……”
阿姮被她抱住,一时没动,她垂下眼睫,看着这个妇人洗得发白的,粗糙的后领,嗅到她身上的柴火气,饭油气,还有家禽的味道,一点不好闻。
彩绳却看着阿姮身上那件袍子,脸色变了。
那分明……是她借给泥妖的宝衣!
林秋雁拉着女儿几步跑到阶上,她喜极而泣:“老赵,你快看,咱们霖娘回来了,回来了……”
老赵看着阿姮,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却紧紧抓住了阿姮的一只手。
“赵霖娘,你是怎么回来的?”
彩绳冷声质问。
阿姮回过头,看着她:“走回来的啊。”
“赵霖娘!”
彩绳脸色十分不好:“你最好照实说,你为何杀老鱼头?”
“那个浑身臭鱼腥味的老头?”
阿姮眼底短暂惊讶,随后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我没杀他啊。”
“我女儿没杀人!”
女儿一回来,林秋雁中气便足了许多,她赶紧将阿姮推入屋中去,又跟老赵两个将门“砰”
的一声关上了。
“赵世义,林秋雁,你们好大的胆子,赵霖娘既然已经回来,你们就该将她交到山神庙,她有没有杀人,山神大人知道!”
彩绳的声音透过门窗传来。
林秋雁吸了吸鼻子,忙扶着阿姮的肩让她坐下,又见她篮子里都是山菇,她便问:“你没去旧镇里头,是去采山菇了?”
阿姮道:“是啊。”
林秋雁看着她,女儿被她抱了好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触摸女儿的肩,却觉得女儿身上冷极了,没有捂出一点热气。
林秋雁神情忽然有些僵硬,那老赵站在门边看着阿姮,仍不发一言,但片刻,林秋雁松开她,去床边的柜子里找了一身衣裳,捧到阿姮面前。
“赵世义,你再不开门,守庙人便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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