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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绳在外面说道。
老赵转过身,开门出去,却很快将门闭起来,自己站在门前,对那彩绳道:“我赵家的人,去不了你们的山神庙。”
屋中,林秋雁对女儿道:“娘看你现在喜欢鲜亮的颜色,这是娘给你新做的衣裳。”
阿姮看着被她捧在手中的衣裳,诚如林秋雁所言,这是一件颜色鲜亮的衣裳,红如烈火,艳丽非常。
林秋雁嘱咐她快脱了脏衣裳换上,便也转身开门出去了。
外头,是彩绳冷冽的质问:“你们的山神庙?赵世义,这福地乃是山神所赐,你一家在此过活,怎敢不敬山神?”
“奇怪,她明明知道了。”
屋中,阿姮看着那道门上映出外面两道身影,她低语,似喃喃。
“知道什么?”
霖娘半透明的身影漂浮。
“那夜,我沐浴,她在门缝中看我,”
阿姮说着,伸手抚摸自己衣襟,“她明明看见了,可她却装作没看见。”
明明她胸口的血洞,浴桶中漫出的血水,林秋雁都看见了。
可她什么也不说,还给她炖山菇鸡汤。
霖娘闻言,猛地望向隔门上映出的那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如相连的两座山始终稳稳地坐落在那里,门外,是她阿爹的声音:“再是福天福地,也都是自然造化,并不是神的慈悲。”
霖娘憋红眼眶,泪意乍涌:“因为,他们是我的爹娘。”
“无论我是什么,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还活着,还在他们面前,他们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阿姮听不太明白,但她垂下眼睛,看着那件被林秋雁放在桌边的,簇新的红色衫裙。
这时,门外彩绳一声令下,数道影子冲了上来,那老赵还在外面挡着,林氏赶紧进来,张开手臂挡在阿姮面前。
但那些守庙人并非寻常村夫,他们很快制住老赵,十几人挤进这间逼仄的屋子,挨着墙的香案被撞到,香炉倒下去,香烛撞上神龛,一下碰倒了那无头神像。
神像落地,摔得粉碎。
外面雨势愈急,但没有一个村民回去躲雨的,彩绳踏进门槛,便看见那落在地上粉碎的神像,她愤怒地抬头,盯住那些守庙人:“你们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为什么碰倒了山神像?”
守庙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云童粗粝的,低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彩绳姑娘,山神不会在乎这个,他们的任务,是将赵霖娘带去山神庙。”
彩绳回头,云童与外面阴冷的天色仿佛融为一体。
她脸色难看,不说话,却俯身小心拾捡起碎裂的山神像,将其捧上香案,道:“赵霖娘,你有什么话,都该亲自去对山神大人说。”
“究竟是对山神说,还是对村长说?”
阿姮手指触摸着桌上的衫裙,漫不经心道。
彩绳手上沾了神像的碎泥,闻言,她转过脸来,盯住阿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阿姮不语,她脸上仍带笑意,但在彩绳眼中,更觉得她如此情态诡异,彩绳心中正怪,倾倒的香炉里漫出的飞灰浮动,只听忽然一声音:“是赵悬磬的味道!”
此声音垂垂老矣,粗哑难听。
然而屋中分明只有云童一个老者,但屋中众人看向云童,却发觉他神色怪异,脸颊干瘪的皮肉似乎抽动了两下。
不,这不是云童的声音!
彩绳分辨得出,但这屋中的确再没有这道声音的主人,也是此时,彩绳见阿姮屈起指节,弹了一下桌上那只篮子里,其中一朵通体雪白的山菇,只听阿姮笑吟吟道:“老怪物,你醒了?”
天边“轰隆”
一声巨雷,冷冽的飞火锋利地闪烁,老赵夫妻二人听见“赵悬磬”
三字便脸色惊变,随后两人目光紧随阿姮手指猛然盯住那篮中山菇。
然而那一篮子山菇没有任何动静,若不是那道突兀的,苍老的声音,这看起来便像是阿姮的一个玩笑,她始终在笑,在凝视彩绳。
彩绳心中突突地跳,还不待她反应,那门边的云童已下了指令:“来啊,将赵霖娘带回山神庙,向山神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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