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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壁之隔,门又开着,声音传到外面是很容易的。
此时披香殿只有旨苕一个侍女在殿内服侍,他二人悄悄地进来,竟是无人发觉。
但听得魏夫人在内,似乎是病得有些迷糊,只断断续续地喃喃道:“鹊巢……王后,你饶了她吧……你恨我便是,为什么拿她出气……她也是一条命啊……”
就听得旨苕那傻丫头哽咽道:“夫人,夫人,您醒醒,您醒醒……”
似乎又听得水声、脚步声、器具响动的声音,好一会儿,又听得魏夫人悠悠道:“旨苕,你怎么在这儿啊?”
旨苕哽咽道:“夫人,您应该喝药了。”
就听得魏夫人长叹一声道:“喝什么药啊,我这个样子,也是等死,喝药又有什么用?”
旨苕哽咽道:“不会的,夫人,您喝了药便好了。”
魏夫人苦笑:“身为妃嫔,见弃君王,便是绝路,心已死,身何置?”
旨苕不再说话,只是哽咽。
魏夫人长叹一声:“我在秦宫,也曾经一呼百诺,整个后宫上下人等,有几人不受过我的好处,有几人不争先恐后地向我献忠心?可是如今,我孤零零地躺在这儿,却唯有一个你不离不弃,偏就是你,是不曾受过我好处的。
患难时节,方见人心啊。”
旨苕哽咽着道:“奴婢服侍夫人的时间虽然短,却晓得夫人是个好人,那些人狼心狗肺,当真不是好东西。
夫人不必与她们计较,只管自己好好养病才是。”
魏夫人轻叹,便听得她窸窸窣窣,不晓得在开什么东西,又道:“旨苕,这几件首饰,原是我用过的,如今给你,只当一个念想。
你现在走吧,别管我,横竖我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你还年轻,不应该跟着我受连累。
走吧,走吧……”
旨苕哭得更厉害了:“夫人,我不走,我走了您怎么办?夫人您为了鹊巢而伤心病倒,我奉命来服侍夫人,绝不会抛下夫人离开。”
缪监袖着手,静静地听着。
缪辛张口想说话,缪监抬手做个手势阻止他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两人不再说话。
缪监便指指外面,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
一直走出披香殿,缪监才长叹一声:“看到了没有?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叫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这位魏夫人道行深了,连你阿耶我,都甘拜下风,自叹不如啊!”
缪辛却有些不解:“阿耶,孩儿道行更低,连看都看不明白呢!
阿耶同我说说看,咱们为什么不进去,不宣旨,却只在外头听了听,便出来了。”
缪监负着手,冷笑一声:“反正我不宣旨,总有人宣旨。
嘿嘿,嘿嘿!”
秦王驷厌了魏夫人,叫他随便挑两个宫女去服侍,这随便的意思,便是不喜,再加上秦王驷亲口取的这两个名字,他便知道魏夫人已经完了。
他有意挑了两个宫女去服侍魏夫人,一个机灵的,一个愚笨的。
机灵的那个要紧跟着她寸步不离,有她看着魏夫人,魏夫人便有些手段心思也会被克制住。
愚笨而脑子不带转弯的那个守在宫中,油盐不进,不让人插缝生事。
总以为,这个女人能就此消停。
可是没想到,她转眼就能够借刀杀人坑死那个机灵的,顺带还收服了这个愚笨的。
方才他听了半晌,旨苕那个蠢丫头,被人几句好话、一点破烂东西,收买得简直要掏心掏肺了。
嘿嘿,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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