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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对于云楚来说是一件无比熟练的事情。
她们母女俩从云楚身边走过的时候,裙纱扫过了云楚的脸,像一只尖酸刻薄的手,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云楚垂着眸,一言不发。
她膝上的旧伤还没痊愈,方才跪下的时候,骨节发出一声明显的响声,好不容易才缓解了几日的酸痛,又再次疼了起来。
地上的积雪融水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裳,下半身逐渐变得没有知觉。
西厢来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经过这的都会往她这里看上一眼,有的在看笑话,有的则是怜悯,云楚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二小姐好可怜,小姐的身份丫鬟的命,可云楚最厌恶这样的怜悯。
她一直仰着头看人,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看人的鞋底,谋求方寸的生存之地。
可是没有人过来帮一下她,他们甚至不敢过来问问她还能不能坚持,因为是苏筠下的令,在这个家里,除了云道,没人敢跟她对着干。
她们似乎都忘了,十几年前,苏筠还是一个为人所不耻的外室女。
她出门时穿的衣裳不算薄,但随着天色变暗,寒意也渐渐攀升,一开始她还不受控制的发抖,后面身体冰凉,已然麻木了。
方才有人传话过来,说苏筠让她跪到戌时三刻方才能起来。
冬日里天暗的早,人们休息的也要,这会她跪的这地儿已经没人了。
而西厢房内,烛火轻轻摇晃,赫巡靠在床边,看自己面前这个小厮收拾东西,一会忘了这个,一会忘了那个。
他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你若是有急事,就先走吧。”
赫巡今日在这房里待了一天,他原以为云楚会过来,谁知这一天都快结束了,都没见着她的人影。
这般待了一天,那个叫云秋月还老是过来找他,叫他不胜其烦,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当时一时心软留在这,左右他的伤在哪养都是养。
不出几日,离他最近的曲洲巡抚会连同京城亲信一同护他回京,湫山所有不过是一场变故罢了。
小厮把药碗放进托盘,脸色极差,眼眶还略微发红,他道:“公子,我没事。”
赫巡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边,双手搭在门框上,带着寒意的风吹的烛火摇摇欲坠,赫巡神色自若,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窗棂。
小厮却想心里越难受,忍不住道:“凭什么!”
赫巡:“?”
他抹了抹眼泪,憋了半天终于道:“今日二小姐又被罚了,明明二小姐什么也没做!”
细微的敲击声戛然而止,赫巡转过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压迫感十足,他声音微沉:“你说什么。”
小厮不明所以,但还是愤慨占了上风,继续道:“说是二小姐在房里待久了,想出来走走,也就是走的远了,来到了西厢这,结果被夫人逮个正着,就在这寒冬腊月里,让二小姐在那石子路上从早上一直跪到了晚上。”
“一直到现在都还在那,公子,你说二小姐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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