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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这可算是终日打雁,被雁子啄瞎了眼,愣是被手底下的女儿给算计了一场,要是丽娘不能给她一个交代,早晚得给她去接客。
丽娘见李妈妈态度恶劣,可还是应承了下来,她便重新展颜笑着,亲亲热热服软道:“好妈妈,若不是我知道您的本事,何苦还要跑回来,咱们娘俩才是心连心的骨肉啊。”
说着才动手拆开了包裹,第一层是粗布棉衣,上面还打着深色补丁。
衣服拆开,里面又是一层用丝绸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团小布包。
丽娘便将那布包取出放在桌上,自己将棉衣袄子收好了,拿蓝布裹了重新放回床上,见玉娘疑惑,她还解释了一句,“你姐这回吃了教训,往后可要过段苦日子的,还是勤俭些好。”
李妈妈哪管什么袄子的,只让丽娘去拆那绸缎包,裹得紧紧巴巴,足有几十回,一点空隙也不留。
好容易拆解开来,便瞧见了十几个用汗巾子串联的小荷包来,每个荷包都鼓鼓囊囊。
又挨个倒出来瞧,直到此时才得见庐山真面目,却原来是大小不一的数十个纯金锞子,大的约有一二两重,小的也有四五钱,合在一起看上去足有四十两,哎哟哟,这可就是将近五百两银子啊。
李妈妈再是见过钱的,可这么多的金灿灿明晃晃的金子堆在桌上,不由得也被闪得目眩神迷,眼睛里只剩下了这堆金山,嘴巴都不自惊张大了,“我的佛祖,你这丫头还真心狠。”
说着没忍不住就想上手,丽娘眼疾手快就用手挡在了李妈妈前面,似笑非笑道:“妈妈,这可是我脱身的救命钱,您老人家怕不是忘了,当初嫁人时,我出过三百六十两银子哩。”
“诶呦,我的儿,我的亲姑娘,妈妈我哪里会忘记,我是怕你和秋实两个人不老成,这么多钱放着容易出事,不如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嫁人我再当嫁妆给你赔过去。”
李妈妈陪笑着,面容何止是慈祥,说话都温柔的像是能攥出水来。
啧啧啧,这还是玉娘头回听李妈妈这样的语调,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她不禁感叹起来,这金银果然是个好东西,就是李妈妈那样的人也被晃晕了,连这东西的带来的危险也全然抛之脑后,不管不顾了。
丽娘收回手,一个一个的将金元宝重新塞回荷包里,不顾李妈妈心疼的眼神慢条斯理道:“说到这,我正要麻烦妈妈,还要托您帮我再去相看相看几家人家,我好到时候再嫁,只是这嫁妆么,既然已经换成了金子,随身携带实在方便,就不劳妈妈了,您放心,请妈妈先替我寻着,难不成我还能欠您老的银子不给?往后我落户在清平县,少不得还得妈妈帮衬。”
一拍子买卖和细水长流的生意,丽娘不怕李妈妈想不明白。
“怎么,二姐,你还要再嫁?”
玉娘十分困惑,这头一婚就已经吃了教训,遇到个要卖她的夫君,怎么还不怕死,硬是要再闯一回地府。
阎王老爷也不是你亲爹,就这么容易让你在这进进出出?
“嗐,傻妹妹,上回我那是用人家的本钱做生意,所以他理直气壮,可这回我是自带本钱入股,又有多年开铺子的经验,便是找了个男人也是相帮,我怕他做甚,再不成还有妈妈在呢,妈妈能眼见着我的铺子给旁人贪了去。”
丽娘抿着嘴角充满了自信。
她那几年在大同县里开店,店里伙计营生全靠她支撑,虽然累,可那样手持权柄的滋味实在美妙,手底下有人使也确实威风。
做惯了生意说一不二,这时候要让丽娘再缩回后宅贤良淑德,亦或是做花娘往来赔笑,她实在做不到。
见她这样说,李妈妈又确确实实已经心动,玉娘就果断闭上了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二姐去吧,说不准这回就遇上了个好姐夫呢,丽娘话里不确定因素再多,可有一句说的对,清平县有李妈妈在,多少有人照应。
李妈妈和丽娘商议定媒人钱数之后,李妈妈便心满意足带着玉娘出了屋子,行几步又忽然停下,转身叮嘱玉娘道:“才刚你二姐说的那些事,你可千万别和外人说,就是福娘也瞒着她。”
“妈妈,我们这边就是再隐瞒,二姐夫那迟早也会上门来的,二姐偷,不是,二姐拿了这些银子,二姐夫那里又欠着债又丢了人,您说他会不找上门来讨要,依我看,这事是瞒不过去的,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怕不是这么简单。”
多半还是会爆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槐庥之前来过清平县,也住过李家门,哪里不知道李院的居住地址。
也不知李妈妈是怎么想的,许是金钱真的遮住了眼,又或许是她自有打算,李妈妈半点忧心也无,只和玉娘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小孩子家家就别管了,一切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唱曲子迎客。”
过了几日,李妈妈果然真的为丽娘寻找起人来,丽娘的人选可比给玉娘福娘找客人要简单得多。
毕竟愿意和丽娘这个前花娘做生意的多半是那些商人,正好,因为南边的事县城里折了好几个,就是欠债的也不在少数,这时候李妈妈透露出几分自家女儿陪嫁妆要嫁人的消息,自然会有人心动。
便是谷博这位谷老爷,也在席后偷偷摸摸拐着弯儿的和玉娘打听她二姐的身家。
这位老爷损失了自己大半本钱,别说自己原本的铺子了,就是家里首饰摆设都卖了,还有老家的田地也卖了好些,勉勉强强总算是凑齐了债本还清了债务。
只是他后来回乡下卖田地,他娘子的亲戚乌泱泱一群人围着他,硬是压着他拿剩余六亩地做了和离陪嫁,两边现如今是断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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